晚飯過后,高勖又拽著秦山回到棋牌室,揚言非要把輸的錢再贏回來,結果越輸越多。一個小時,屋子里連續不斷地響著叮叮當當的轉賬音效,這次輪到唐果果抱著貓在一邊嘲笑他。
“玩個別的吧,安安光在這晾著多不好!”唐果果掃了一眼屋里的人數,隨手從柜子上拿出一盒《駭浪求生》,角色牌、愛恨牌、道具牌、血條標志和海鷗標志零零碎碎倒了一桌子。
“這么復雜啊,玩個UNO、大富翁什么的算了!蓖跽瞻舱f。
“超好玩!相信我!”唐果果眼睛放光,“除夕那天才發現的,我還沒玩夠呢甜甜就走了,等了好幾天終于湊齊人,成全成全孩子吧!”
說著,她把卡牌和道具一樣一樣擺給王照安看。王照安聽得云里霧里,索性拿出手機搜了個實況視頻。
看過一局之后,她發現這個游戲簡而言之就是保證自己存活的同時,保護愛的角色,殺死恨的角色。評論區里的高頻詞是翻船、撕逼、談判、友盡和欺騙。
“果果怎么會喜歡這種游戲…一定是過得太順了!蓖跽瞻苍谛睦锇碘,又忍不住嘲弄。
別人在游戲中尋找的苦和樂是她目前生活的全部。贏了,回歸正常;輸了,葬身大海。
王照安把游戲玩法消化得差不多后,唐果果給桌上的人分別發牌。
座次與方才在餐桌類似,只不過阿九和秦山各自坐在桌子的兩個短邊,王照安、唐果果與周廣陵、高勖分別坐在兩個長邊。
眾人各自將角色牌翻開:王照安——小孩;唐果果——水手;阿九——史蒂芬先生;高勖——船長;周廣陵——大副;秦山——勞倫小姐。
待到發完喜愛牌和憎恨牌,秦山先哀嚎一聲。王照安翻開喜愛牌——小孩。她舒一口氣,又去翻憎恨牌——大副。
她唰地將牌面扣上,喝了口水,然后將水杯壓在兩張愛憎牌上面。
“怎么感覺某些人歡欣雀躍要跳起來了!碧乒p巧地笑著看向王照安。
“是啊,歡欣雀躍,叁點血,一打就死!彼齼墒质持竵砘負嶂泼妫桓庇逕o淚的樣子。
不過小孩身份也有兩點好,一是可以拿別人的物資手牌,二是因為坐在船尾,可以決定航行命運。
第一個回合,唐果果就因為物資而向秦山發起打斗。兩方都在鼓動其他人員幫忙。唐果果看了高勖一眼,高勖會意,果斷地站在了秦山一邊。
王照安笑出聲,借機掃過牌桌上的每個人,最后似是無意地瞟向周廣陵,被他看見,又像做賊一樣收著笑容,假裝什么都沒做。
“誰來愛我一下!幫幫忙啊!”唐果果鼓動半天,沒有人挪牌,打斗以掉血告終。
輪到王照安,她思慮片刻,一臉壞笑地又拿走了唐果果的一張牌。
“都欺負我!”
秦山見狀,以為自己花了眼睛 ,又把面前的愛憎牌悄悄翻起來看了一遍。
第二個回合,唐果果判斷王照安對她是恨,于是向王照安發難,要搶劫她的手牌。原本她想借著王照安的拒絕而挑起打斗,畢竟王照安的血條最少,打斗贏她叁次就能把她打死。
然而——
“給你。”
王照安乖乖把牌遞了出去。
第叁個回合,唐果果要讓自己的角色和王照安的角色在游戲中調換順序,這次被拒絕了。
“來!打斗!”
王照安想引導其他人認為自己憎恨果果,又覺得兩個角色互相恨的幾率不大,說道,“要不你再看看,你恨的是誰。”
“先打你!哈哈——”唐果果摩拳擦掌,又開始游說。
阿九首先推高自己的身份牌,表明支持進攻方。
高勖也跟著支持唐果果。
周廣陵一言不發,推低了自己的角色牌,站在防守方的隊伍里。
“嘖,就知道…”唐果果搖了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
王照安抿嘴忍笑,飛快抬眼一望,眼波盈盈正撞進周廣陵眼睛里。她咬了咬嘴唇,迅速垂下目光。
周廣陵表過態,秦山緊隨其后。
自此之后,唐果果放棄王照安,又把炮火對準秦山。
王照安開始養精蓄銳,很少站隊,只是默默地坐穩船尾的位置,盤算著航行牌的順序。
血脆的想殺血厚的,正面打斗肯定不行。她緩慢地在航行中安排意外,消耗著周廣陵的血條,同時每隔一個回合就拿走他一張手牌。直到他的八滴血只剩一滴,王照安提出和他調換角色位置。
“不同意!敝軓V陵說。
“哦喲!”已經出局的唐果果看起熱鬧。
高勖、秦山、阿九都站隊周廣陵,王照安第一次掉血。一下子少了叁分之一的血,王照安痛得要命,乖了好一陣子,靠兩滴殘血和周廣陵的站隊熬死了阿九和高勖。除了她,只剩下周廣陵和秦山。
“航行牌:大副口渴!
周廣陵出局,伸了個懶腰,胳膊離開牌桌,整個人向椅背癱去。
王照安努力按捺著心中的狂喜,兩手虛握拳頭擋在嘴前,生怕嘴角會不受控制地上揚。然而還沒等她用老手段耗住秦山,秦山連續挑起兩次打斗,迅速結束了這一場游戲。
“果果,結束啦!”王照安向在陽臺抽煙的唐果果喊道。
“來來來,翻愛恨牌,一二叁一起翻啊!”
王照安望向周廣陵的牌,面色一滯。
她恨的人愛她,他愛的人恨他。
雖然是游戲,這樣的結果難免讓人心里一墜。更糟糕的是,她在開局的時候試圖營造愛他的假象。
一瞬間,她恨死了自己的勝負欲。
唐果果拿出紙筆開始算分,王照安絞著手指拘拘儒儒地看向周廣陵,他原本不知在看哪里,發覺她的眼神后轉頭回望住她,似笑非笑,像是嘲諷她無意識地把生存之道暴露在牌局里,無聲地揭露著她的謊言。
她挪開目光,兩手捧住杯子仰頭將半杯水灌進去,又像覺得還沒喝夠,拿起杯子走下樓,站在冰箱前,一邊接水,一邊愣神。
細細的水流才積滿半杯,周廣陵悄然站在她身側,伸手取過水杯放在臺子上。
“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