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嘔吐物的味道通風半個小時才散盡。葉離離見王照安心情太差,沒有再給她施壓,只讓護工照顧好她。
王照安在巨大的電視節目背景音里閉目休息。
晚上十點過,她聞到一股白酒酒氣,隨即睜開眼,坐起身來直視周廣陵:“你害起人來真是說到做到!
王寬正的罪名由原本的受賄又加上了貪污和濫用職權,涉案金額也真的把刑期加到了死刑。
王照安一直覺得王寬正是個窩里橫的人,在外謹小慎微,在家才發這么大的脾氣。
說他為了自己和情婦受賄兩百多萬,她尚且可以相信。
可是蒼蠅變成老虎,他把手伸到集團頭上,獲利千萬卻沒有讓身邊任何人得到好處,他自己依然生活儉樸,家人、朋友甚至他的情婦也和贓款無關,她實在想不通他的動機。
唯一的指向就是周廣陵。
“你爸一出事肯定是我害的,是吧?他清清白白,是我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收錢,是吧?監察人員是瞎子還是傻子,你都看出來是我下手了,他們還不來把我抓走?”
周廣陵松了松領帶。
最初的圍獵確實有他的份。本以為讓手下的人分幾件事把一百萬送到王寬正和鄭疏桐手里,進可攻退可守,萬無一失。王寬正為了從輕處罰,一定會向上攀咬。
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有人會把這么大一樁案子直接推到王寬正頭上。
來不及多懊惱一陣,他忽然想到資金的流向,警覺問道:“你有沒有幫你父親或他同事簽過什么文件和合同?”
“沒有。”
“你自己好好想。我不是在查案子,是提醒你可能在哪里被人利用!
王照安仔細想過,覺得王寬正雖然德行有虧,但一直把家庭和他的工作隔得遠遠的,不會害她。
“能夠確定不被卷進去最好。否則,”周廣陵目光一黯,“否則我建議你暫時不要墮胎——”
“不!”王照安想到方才葉離離溫和的恐嚇,覺得這姐弟兩都要騙她,拖著她,賭她時間一久就會心軟。她向周廣陵吼道:“你答應了讓我手術的!我身體沒問題了,明天就做掉!”
王照安情緒激動,反復說著要墮胎,慢慢甚至開始咒罵葉離離和周廣陵,說他們一家沒一個好人。
周廣陵被她吵得說不完話,干脆伸手把她按進懷里,隨便她怎么捶打都不松開。
手掌在她背后輕輕捋著,“好了…不鬧…冷靜一下。”
“不能生,別讓我生…”王照安失控地嚎哭起來。
“先不要鬧,聽我把話說完。”周廣陵雙手捧住她的臉,略低著頭嚴肅凝視。
“這件案子非常嚴重,如果真的查出是你協助轉移資產,你會被追究法律責任。在量刑和收監方面,妊娠和哺乳可以提供幫助。你自己想明白!
王照安不想聽到和生育有關的任何詞匯,不耐煩道:“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為什么總是揪著不放!”
因為他們彼此猜忌,他問的話她未必肯答,而她的回答也不能讓他全然相信。
周廣陵不再說話。王照安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覺得情形被動,無論是不是他做的,事情已經超出她能改變的范圍,也就不再追問,平躺下來準備休息。
他隨手給她掖了掖被角就往外走。
踏出病房,他反手將門關上,笑得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