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廣陵沖進浴室的下一秒便將左手墊住握著槍的右手手腕,然而定睛一看,只有王照安赤裸著身體藏在泡沫底下,沾著水珠的臉頰一片紅暈,胸前頻頻起伏,驚魂未定。
她屏住呼吸望著槍口,“你干什么…”
“我還問你干什么!”
周廣陵嘟囔著粗口卸掉彈夾。
很快,方才呼叫的一隊保鏢由阿九帶著進入房間。他出門解釋誤會,返回時王照安還心有余悸地塌著肩膀躲在浴缸里,見他走近,又向后挪了挪,脊背抵在離他遠的浴缸一側。
原來那聲驚呼只是王照安把夢里的呼救喊了出來,呼喊的同時身子用力掙扎,卻因為浴缸太滑而沒進了水里。夢境依稀,她以為自己真的要溺斃,嚇得不輕。
有驚無險,周廣陵又氣又笑,側身坐到浴缸邊輕輕撩水和她鬧著玩。
王照安下意識閉上眼往后縮了縮脖子。
秘牢里的情景和變身階下囚的夢境在腦海里穿梭交織。
肩頭的水滴晾干,皮膚有些冷,微微發緊。
周廣陵就靜靜地看著她,手指沒什么意識地在水里撥來撥去。
過了好一陣子,王照安慢慢挪向他,半跪著趴在浴缸邊,臉頰貼住他按在浴缸沿的手背,弱聲問道:“能不能別再讓我去那種地方了!
“嗯?”
“我還是害怕!
周廣陵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在王照安身上,說:“我弄的人,我下的手,你有什么好怕?”
王照安不知道怎么才能既承他的情,又能得到自己所求。
浴缸里的水沒到她胸口,一涌一涌地漫上去。
她瞥到洗手臺上放著的槍,什么話都編不出來,只好說自己緊張了兩天,身體也很累,讓周廣陵幫她把剩下的清潔步驟完成。
他肯幫忙,還很有耐心,說明沒介意。
從浴室出來,王照安懶得換睡衣,躺上床翻了個身把自己卷進被子,打著呵欠對周廣陵道過晚安。
“你也好好休息!彼f。
屋內的最后一縷光線隨著房門的關閉而消失,王照安戴上耳機播放一段雨聲,在床墊和被子的保護里進入夢鄉。
睡了不久,布料摩擦皮膚的殷殷疼痛讓她醒轉過來,身上的薄被也變得有千斤重。
胳膊挪動橫在眼睛上,肌肉一陣酸痛,眼睛也熱熱的難受。她呵了口氣在手背,灼熱的觸感印證了猜想。
王照安掀開被子,輕手輕腳打開房門走到廚房,從櫥柜里拿了個玻璃杯接水。等接了大半杯,她轉身走到中島附近,手一松,杯子哐啷一聲砸在地上,玻璃碎渣和冰水濺了滿地。
周廣陵聽到響動趕忙出來。廚房的叁個小射燈開著,王照安蹲在地上用廚房紙吸著水漬,一邊是湊成了一小堆的杯子殘骸。
“沒注意中島的角,撞了一下,杯子沒拿穩。”她有些懊惱,“明明只有兩只手,闖禍的時候像個八爪魚...”
“行了,明天等保姆收拾!彼┥砣ダ鹕恚龥]站穩,一只手扒住他的手腕。滾燙的溫度讓他發覺異常,問道:“病了?”
王照安還沒回答,周廣陵伸手撫開她的額發,與她貼了貼額頭。同一刻,她的嘴角要哭不哭地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