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警報聲,夾雜著玻璃碎裂的脆響,還有金屬和磚石的砸擊。聲音從停車場躥到了高中校門口的保安室。因為正是三模考試的重要時期,學校的安保人員全員到齊,這時候裝備齊全地沖了出去,生怕有什么人,耽誤這一批高考的學生。
卻不想,門口正在砸車的,剛好是一個穿著本校校服的學生。從他校服繡字的顏色上看,剛好是今天應該參加考試的高三年級。
“你干什么!”安保隊長最先帶著人沖過去,“干什么!”
“快放手!”一個人按住這個學生,另外一個從學生手里搶過板兒磚,“干什么呢!”
“干什么?我砸我家的車!”少年擰著胳膊要和人干架,可是再有力氣也擰不過同時過來的幾個人,一把被人摁跪在地上,但是即便他跪著了,上身還是挺直的,有人壓著他的脖子,他就起來,絕對不把頭低了。
他仇恨地看著校門口抽煙的那個人,看著那個人走過來。他被壓得低,頭卻抬得高,下巴倔強地不肯壓下去。
“你們這是干什么呢!這是咱們學生!”教導主任從傳達室沖出來,認出了校服,立刻讓幾個安保先放手,“這是學校學生!”
可少年完全顧不上什么安保,什么主任,在他眼里,全世界就剩下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可偏偏這個東西還給了自己一半的基因。他掙著,剛從身體抽條長到成年人的肩膀不斷起伏,又被兩個安保壓住兩邊的肩膀。
仇恨在他眼睛里一閃。
“小媽?你他媽憑哪條這么說他!”少年的兩只拳頭全攥著恨,攥著仇,為自己珍惜到想捧在手心的人,“你和他結婚了嗎?這些年你又給過他什么!你還有臉找他!”
車都砸了,教導主任不知道該勸哪一邊!翱炜炜欤彀阉銎饋,你們壓著學生干什么……這個……”他又轉過去,對著少年父親好言好語地勸,學生考試在即,一切事情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學生到了這個時候,情緒上不穩定也是有的,您看看這件事……是您和孩子私下解決,還是請您來學校辦公室,我們老師也幫忙勸說勸說。”
“不用勸,兒子從小就這樣!鄙倌旮赣H把手撣干凈,從上往下看這個逆子,看少年這么激動,他心里突然閃了個想法,讓他怒不可遏,或許兒子說的是真的,那個男人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已經把兒子給勾引了,他們上了床,趁著自己不在家,他爬到了兒子床上,他們一起綠了自己。但是在老師面前,他還要保持家長的氣度。
“學校也是用心了,好好看著他吧,給您添麻煩了!币惠v車,他根本不心疼,像是所有善于理解學校苦心的家長,和教導主任握了握手。安保們一見這樣,搞清楚了,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
那這事,他們就不用擔責任了,于是壓制著學生的手一只一只松開。身上的重量輕了,一個眼里帶恨的少年,先是左腿支起來,再是右腿,站了起來。
安保們跟著教導主任離開了,少年父親走過來。
少年在這一刻,卻平靜了,所有的情緒都被掩埋了一樣。心臟里一瞬間的火氣也被壓制住了,仿佛他壓制的是另外一個自己,最恨的人近在咫尺,可自己除了砸他的車,還能做什么。
“什么時候的事?”少年父親問。
在這半秒鐘里,少年從老混蛋眼睛里,捕捉到了一絲動搖,他懷著不可置信的目的問自己,是因為生氣?伤鷼獠皇且驗樽约涸伊塑嚕亲约阂艘粋人。
一個他明明不喜歡,卻不放走的人。一個他明明剪了所有羽毛已經不會飛,卻關在籠子里的人。
“好幾年了,我和他,早就好了。”少年斜著眼睛看他,盯他。父與子,這筆賬可能早就該清算,從他氣死了媽媽那一年。他恨他,卻不得不承認,眼光品味十足十相像,才會為了同一個人,站在這里,像低等的雄性動物,因為爭取不到交.配權而控制不住脾氣。
“你以為我信?”少年父親又問,眼神充滿嘲笑意味,“我比你了解他,我只要找他,他還會跟我回去。”
少年從他的笑里,品出了一絲動搖,原來老混蛋也有拿捏不準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控制了男人,卻沒想到男人會決然離開他,更沒猜到,男人這么快就愛上別人。
而這個別人,還是他眼皮子底下的,兒子。他控制不住這個人了,所以他才生氣,少年也笑了,再看過來,臉上還有剛才安保無意蹭傷的劃痕,眉毛上還有土,掌心里全是紅磚灰。
“你一點兒都不了解他!鄙倌旮呗柕纳礁櫫艘幌拢澳憷狭,你不行,他喜歡的人現在換我了。”說完,他也不看老混蛋什么表情,揉著被壓麻痹的肩膀,進了校門。
他揉著手臂找自己的考場,果然自己是成熟了,再打架也不能影響考試。到了考場里,他和前桌的女同學借了圓珠筆,和后桌的男同學借了2b鉛筆,剛好鈴聲響起來,少年喘了口氣,從前面拿試卷。
一滴鮮紅的血,滴到了雪白的卷面上。他嚇了一跳,趕緊和監考老師打報告,才發現自己是流鼻血了。再三確認鼻血不會影響自己的卷面分數,少年才低著頭往鼻子里塞紙巾。
寫卷子的時候,少年心里想的是千萬別讓男人知道自己和人打架沒打贏還氣得流鼻血了,太不成熟。
整個考試過程還算順利,沒遇到什么太難的題目,少年坐好等待收卷,鈴聲響起才離開座位。這回他騎著自行車回去,一路上不斷回頭觀察身后有沒有車跟著自己,還特意多轉了幾個圈,繞了幾段路,確認自己沒被跟蹤,才朝著目的地蹬車。
到了家門口,少年先撣撣土,再擦擦汗,推門進去剛好和做晚飯的男人撞了個正面。男人穿了一件領口較大的黑白橫條衣服,露著全是咬痕的鎖骨,眼皮還腫著,輕輕地哼著歌?鞓返臉幼樱屓瞬蝗檀驍。
“你的臉怎么了?”可男人的歌聲停了,看著鼻子里塞著紙巾、臉上也刮花了的少年,“誰欺負你了?”
少年原本還因為今天的事氣著,突然那點氣全沒了,雙手穿過男人的腋下環在男人的背后,急躁地撲過去,活脫脫一個小可憐。“同桌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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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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