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就在一旁干活,看到了全過程。他上前護著福崽,堅決不肯道歉。
葉成河就怒氣沖沖地從屋里出來了,不分青紅皂白揚手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罵他是倔驢,罵他死犟,跟他死了的那個娘一個樣,活該挨打。
江竹沒有細問緣由,只是抬起手,用指尖輕輕摸了摸葉安年的左耳朵,說道:“沒事,我能治好!
葉安年只覺得左耳尖劃過一道溫熱的觸感,讓他耳朵一熱,連帶著臉上也跟著熱了起來。
“那就,多謝江大夫了!彼D開頭,依舊是淡淡的神色。
江竹輕笑了聲,并不在意。
看來他這小夫郎的心已經冷透了,且得慢慢焐著呢。
復又牽起葉安年的手,他道:“謝來謝去的,你也不累得慌。走吧,找葉成河定親去!
葉安年抿緊了唇,沒有應聲,帶著江竹去了葉成河住的屋子。
葉成河住在最靠西邊的屋子,屋子就在角落里,看著陰暗窄小。
葉安年上前敲門,壓著嗓子毫無感情的喊了聲“爹”。
“滾!”
——咣!
屋里傳出一聲怒吼,緊接著就是重物砸在門上的聲音。
“小雜種!你他媽還知道回來?!”
“昨個兒死哪去了,害得老子被人揍!”
他罵的實在難聽,江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上前一步將葉安年擋在身后。
“葉伯父,是我!彼麎褐瓪忾_口。
那扇緊閉的大門“砰”地一下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一個滿臉淤青,赤著上身,胳膊上纏著白色扎帶的中年漢子黑著臉走了出來。
見了葉安年和江竹,他先是一愣,隨即大笑了一聲:“小雜種,老子就說你沒那么容易死!”
“昨個兒王家說你死在了半道上,來找老子算賬,逼老子退還那五兩銀子的定錢,還把老子給打了一頓。你他娘的倒好,上外邊勾搭漢子去了?”
“他是村里的江郎中,昨日是他救了我。”葉安年面無表情的冷聲道。
“老子管他是誰!”葉成河啐了一口,“你他娘的沒死不趕緊滾回家來,害得老子被打!”
“我告訴你,你最好現在就去王家賠罪道歉,求著讓那王虎娶了你,給老子把那十兩銀子的彩禮錢要回來,要不然……”
他惡狠狠的放話威脅,話到一半,被江竹出言打斷:“倒也不用那么麻煩!
“葉安年我娶,彩禮錢你要多少?”
“要不然老子弄死……”葉成河一愣。
等他反應過來江竹在說什么,那張被揍的腫脹變形的臉上頓時扯出一個夸張的笑來。
“你要娶這小雜種?那得出五十兩銀子!”
“你瘋了?”葉安年皺著眉,極其厭惡的看了他一眼。
他猜到葉成河會趁機狠宰江竹一筆,但卻沒想到他這么敢要。
“媽的!你他娘說什么?”
葉成河氣得抬手就要去抽葉安年,被江竹扣住了手腕子。
“葉伯父,談親事,以和為貴!苯衩嫔蠏熘Γ笞∪~成河手腕子的手指卻按壓在了虎口上,越收越緊。
“嘶,啊啊。
葉成河疼的慘叫起來:“媽的,快放手!”
“我可以放手,但姻親大事,還希望伯父認真對待!苯駵芈暤,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松。
葉成河嚎的變了調:“認真認真,老子認真還不成?!快放開!”
江竹這才收了手,自袖中摸出一方帕子,把碰過葉成河的手用力地一點一點仔細擦拭干凈。
葉成河疼的齜牙咧嘴,他左胳膊上還纏著白扎布,本就傷著,現在好了,手上也被這狗屁的小郎中捏出兩個烏青的手指印子來,真他娘的晦氣!
“老子說了五十兩銀子,這小雜種你帶走!少一個子兒也不行!”
“王家彩禮十兩銀子,我也出十兩!苯裰毖。
“你他娘想得美!”葉成河一邊揉著手腕子,還在叫囂。
“哦?”江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許是他眼中寒光太過駭人,葉成河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我剛剛不是說了,婚姻大事,得拿出誠意來談!苯裥︻仠睾,“葉伯父當真想好了么?”
“我……我怎么沒拿誠意了?”
葉成河被他這笑臉搞得渾身發毛,往后退了一步,梗著脖子道:“就三十兩,不能再少了!”
“十兩!比~安年冷聲道,“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去告訴王家,說昨日是你故意搞的這一出,就為了訛他們銀子!
“你!你他娘個小雜……”
渾話沒罵完,葉成河閉了嘴,因為江竹已經上前一步邁進了他的屋門,臉上雖然是帶著笑的,但那眼神,駭人的很,就像是在看一只死狗。
“葉伯父,這是彩禮錢,您可千萬要收好。”江竹笑。
葉成河:……
沉甸甸的一袋銀錠子被塞在手上,葉成河咽了口唾沫,總覺得有點子燙手似的。
“年哥兒!”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響亮的少年音,葉安年一回頭,就見一個穿著素藍色布衫的少年正一臉興奮的朝他招著手。
是趙里正家最小的哥兒,趙樂。
“你昨兒個沒著家,我還跟小梅姐一起去找你,但那路上就剩下個空喜轎,找了半天都不見人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