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個小時的飛行,飛機最終降落在了熟悉的海島上。
再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冉清悠摒除雜念,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在研究當中。
隨后發生的事情都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她一落地就被喊去開會,連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
此時項目其實早已開始了四個月,冉清悠這次來算是救急救場的。
半年前,冉清悠的導師曾經和她聊起國內核潛艇項目的現狀,當時冉清悠以為只是閑聊,并沒有放在心上。
等到后來她進到項目組里,才意識到當時應該是有人向導師了解了她的情況,想要試探她的想法。至于為什么最后在項目開始前又沒找她,而是四個月后才來的,原因冉清悠也猜得出來。
現在項目開展四個月研究卻沒能取得進展,總工程師和冉清悠的導師是舊識,他相信導師對冉清悠的評價,因此愿為冉清悠的人品和能力擔保,極力推薦冉清悠接手成為新負責人,最終提議獲得通過。
梁總工程師今年六十多了,還奮戰在軍工科研的一線上。他曾主導了華國第四、五代核潛艇的研究工作,現在是第六代了。
和技術發達國家的六代核潛艇相比,華國的第五代核潛艇在技術上實際約有兩代半的差距,落后十幾年。而落后的主要原因,就落后在核動力技術上。
核動力裝置可以說是核潛艇的心臟。六代核潛艇想要突破技術,就要核動力裝置為核潛艇提供更大輸出功率。從而達到提升核潛艇的排水量、增加攜帶彈道導彈的數量和降低噪音上等方面的技術提升。
梁總工程師向冉清悠介紹了項目的進展和現狀,說的內容都跟冉清悠記憶里一樣。而冉清悠也給了和原本一模一樣的回復,她有信心能功課難題,有自信自己是最正確的人選。
梁總對她的自信十分欣賞,又關心了幾句生活上的事情,就讓冉清悠離開了。
冉清悠按照記憶回到了實驗室,看著屋內士氣低迷的同事們為難的摸了摸鼻子。
眼前的場景也和記憶中的一樣,但人情世故本來也不是冉清悠擅長的,就算再重復來幾次她當下也做不出什么活躍氣氛行為,只能不尷不尬的問了聲好。
梁總工程師在六代項目開始前和其他管理人員商討決定,六代的研發要組建一個年輕的研究團隊。
開始組建核動力研究組的計劃是想找一個有經驗的負責人帶領,可是華國核動力方面的資深專家都集中在另一個重大項目中,如今也處在關鍵時刻,所有人都抽身不得,最后組建的團隊也就完全年輕化了。
是以冉清悠所在研究組都是年輕人,上下差不了幾屆,都是在學校時在研討會和科技競賽上見過的,互相都不陌生。
看到冉清悠站在門口,大部分人都不覺得驚訝,甚至有種你怎么才來的疑問。
冉清悠的導師是國內核物理領域的專家。作為他的得意門生,冉清悠經常被帶著參加各種科研活動。
再加上冉清悠自己雖然沒畢業已經有了亮眼的成績,早就是業內普遍看好的明日之星,對實驗室內這群別人家孩子來說都是別人家孩子了。
因此實驗室里大部分人對冉清悠的到來持樂觀態度,有少數祈禱來的是資深專家希望落空的,也只能暗暗安慰自己人都來了,試試看吧。
冉清悠眼下也確實是唯一的選擇了,如果她帶隊在幾個月沒有進展,那項目組克服再多困難也要借兩位老專家過來了。
冉清悠明白自己本來也不是能說會道的人,現在說太多,都不如帶著大家一起突破瓶頸來的實際。于是很快的進入狀態,帶著大家一起尋求突破。
冉清悠之前就有相關設想,受限于條件沒能付諸行動,驗證自己的想法。在原本的發展軌跡中,冉清悠他們項目組完成項目用的時間已經比預計時間縮短了兩三年,基本沒怎么走彎路。
因此現在重來一次,也就提早半年完成項目,可見他們原本的研究進程是有多么的順利。
提早半年也夠了。
在寫論文的冉清悠少有的走了會神,想起了島外的事情。等到過了脫密期她至少能趕在莫嘉祥出國前回去,只要活著,最起碼還活著就夠了。
此時冉清悠還并不知道,她隨手上傳的學生證照片,改變了事情原本的發展軌跡。
2016年春節假期,論壇上有知情人爆料莫嘉祥女友。和原本的帖子相比,這次帖子里多了一張學生證的照片,爆料人以此來增加自己爆料內容的可信度。
這張學生證照片上的姓名、學號和證件照被打碼處理,其他信息則都清晰的露了出來。
人們對知名學府的好奇心總是特別強烈,看到學生證上寫著的a大的校名,不由得想要知道更多信息。
粉絲都知道莫嘉祥是c大的藝術生,而c大和a大之間只有一墻之隔。雖然兩所學校的排名差個一百多名,但空間上的距離只有一堵磚墻的寬度。
莫嘉祥的緋聞女友竟然是a大的高材生,還是博士。
在事件本來的發展軌跡中,一系列事情發展的太快,且是早有預謀專門有人去引導輿論的。整件事件的焦點都在莫嘉祥身上,冉清悠完全就是打壓莫嘉祥的工具人,因此冉清悠的微博和個人信息并沒有被八出來。當然這其中也有莫嘉祥工作室和平臺溝通后,將冉清悠的賬號和個人信息保護起來的原因。
而這次不同,網友對冉清悠的真實身份產生了好奇,關注的焦點都轉移到冉清悠身上。莫嘉祥的工作室沒來得及像原本那樣跟平臺商討溝通,冉清悠的微博就提前被曝光了。
網友們一條條的審視著冉清悠的微博,里面每條莫嘉祥都回復過且語氣親昵,不難看出兩人的關系。
除莫嘉祥外,還有幾個;貜偷膇d。網友都點進對方主頁查看,還有人私信詢問他們網上的爆料是不是真的。
跟冉清悠互動的就是她的幾位室友,還有實驗室的同門。大部分人已經好幾年沒登過微博了,有在其他地方聽說了事情的,特意登錄了微博,發微博替冉清悠澄清,說她不是爆料里說的那種人。
網友反問那真實情況是什么,他們又給不出解釋,只能一遍遍笨拙又真誠的替冉清悠辯解。
也因為如此,冉清悠在網友們心中的印象除了人品不好外,又多了一個會演。平時肯定是個會裝好人的偽君子,才把周圍人都騙到了。
再然后,a大的官博管理員發了一條抵制公民信息泄露的晚安雞湯,被認為是在站隊冉清悠。不少網友涌進了官博,向學校討要說法。
不過一個晚上,互聯網上到處是戰場,吃瓜人斷網十分鐘就跟不上進度。
而將這場吃瓜盛宴推向新高潮,徹底點燃網友們好奇心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們發現微博將和冉清悠有關的話題都炸了,屏蔽了冉清悠的名字,其他幾個大論壇也一樣。
這下徹底激起了網友們的逆反心理,他們開始大罵莫嘉祥動用資本搞特權,跟平臺狼狽為奸。
粉絲呼吁網友冷靜,還提出莫嘉祥的話題詞條都是正常的,只有冉清悠的被炸了,可能并不是莫嘉祥操作的。
但憤怒的網友們把解釋認為是狡辯,罵的更起勁了,開始嘗試著怎么規避屏蔽詞來發帖。
莫嘉祥工作室呼吁網友冷靜,懇請不要傷害無辜人士的聲明下都被謾罵刷屏了。
這時一個id為“核物理研究所”的賬號發布公告,稱泄露國家核心涉密人員個人信息屬違法行為,研究所將追究相關人員法律責任。
可惜這個賬號沒認證沒頭像,連賬號都是剛注冊的,發了一個多小時一個回復都沒有,沒有引起任何的關注。
公告發布兩小時后,國家媒體轉了這條微博,底下也是評論數寥寥無幾,沒人把眼前的公告和眼下互聯網上最大的風波聯系在一起。
又過了一個小時,莫嘉祥工作室轉發了這條微博。圍觀群眾們開始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太一般。
第3章
外面世界網絡上的血雨腥風冉清悠都不知曉,眼下她正在靜謐的海島上和同事們一起享用年夜飯。想到這應該是在島上過的最后一個春節了,冉清悠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再看周圍的同事們,八年的時間,大家外貌都老了不說,好幾個人頭發都掉的差不多了。
還好她的頭發還算濃密,冉清悠有些慶幸,要知道科研工作者的頭發可是很珍貴的東西。
吃完餃子的冉清悠沒和大家一起看春晚,一個人出來望著夜空想心事。
海島的夜空明朗,繁星璀璨。坐在礁石上望著星空放松自己,是冉清悠最喜歡的休閑方式。
吹在后背上的海風突然消失了。冉清悠轉過頭,借著月光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梁總工,您怎么出來了!比角逵七B忙起身問道。
“沒什么,你坐你坐。”梁總工道。
“不坐了。坐了好久坐累了,站起來活動下!比角逵频。
梁總工笑笑,“我也是年紀大了,春晚上的表演都看不明白了,就出來走走。”
“哈哈,”冉清悠傻笑著撓撓頭,“這個確實,小品里的笑點都理解不了了,看得迷迷糊糊的!
“是啊……”梁總工長嘆一聲,問道:“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冉清悠眨眨眼,“先畢業吧!
本來她八年前就可以畢業的,結果畢業答辯之前就被拉到基地,以至于到現在都沒畢業。
在讀書這方面冉清悠一直都是走在同齡人前列的,沒想到在博士畢業這環出了狀況,到現在都沒畢業。
“我的學籍,還在吧?”突然想到這點,冉清悠擔心的問道。
“放心吧,在的。”梁總工看著冉清悠的眼神帶著長輩對待喜愛小輩的慈愛,“學校不會取消你的學籍的,再說你老師也不允許啊。”
“那就好那就好。”冉清悠放心了。
梁總工抬頭看著夜空下平靜的海面,對冉清悠道:“八年前,或者說九年前。在項目組建初期我第一次聯系你老師的時候,他就堅定的告訴我你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你剛來島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是這么說的。”
“現在事實證明了,你老師的信任沒有錯,你的自信沒有錯,我的眼光也沒有錯。多虧了你,咱們的項目才能提前順利完成。”
“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比角逵票豢涞挠行┎缓靡馑迹笆墙M里所有同事,還有其他部門的同事通力合作一起努力的結果。而且組織愿意信任我,給我機會,我當時要盡我的全力回報這份信任的。”
這個信任不只是工作能力上的,當時力保她的梁總工程師,一定也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梁總工笑笑,說道:“后天會有記者來采訪,你和組里其他人說一聲,準備一下!
“好的!比角逵泣c點頭應下。
這個采訪冉清悠也是不陌生的,原本的世界里也有過,只是這次提前了半年。
記者問的問題和原本的都一樣,冉清悠也都給了一模一樣的回答。
因為是會對外公開的紀錄片形式的采訪,采訪中并沒提到具體的研究內容,問的都是籠統的問題,還有關于科研人員本身的。
在問起回去最想見的人是誰時,大部分人都答了家人。冉清悠沉默了半晌,說了“老師和師母”。
就算再回答一次同樣的問題,冉清悠還是在說了這幾個字后,不由得淚意上涌。
對于其他人來說是八年,但對于她來說已經是十六年了,她已經十六年沒見到他們了。
記者聽到答案后微微有些吃驚,追問道:“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我的室友們,她們以前對我特別好,很照顧我。還有……”冉清悠一頓,措辭后繼續說道:“還有我當時的男朋友,我想跟他說聲抱歉。”
“你想見他嗎?”記者問。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比角逵七B忙搖頭,“已經過去八年了,我沒有打擾他現在生活的意思。只是當年我突然離開都沒有和他說清楚,一直覺得很抱歉。不是想見面,就是想說聲對不起吧。”
記者理解的點點頭,安慰她道:“你是為了科研工作才離開的,他會理解你的!
冉清悠苦笑,就是這樣她才更加的愧疚。再想到現在莫嘉祥因她所受的誤解和攻擊,飽含歉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而網絡上,公眾輿論因為公告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公告發布的當晚,警方發布了警情通報,稱已經控制了發帖人。公告中寫明了發帖人今年已經四十五歲,小學文化,和他帖子中自稱是冉清悠和莫嘉祥熟人的身份不符。
警方表示將繼續開展調查,追查到底。
網友們都是吃瓜經驗豐富的,早上的公告和晚上的通報看下來,也能把事情猜個大概。
冉清悠到底是做什么還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像帖子里說得一樣為錢出國,應該是用出國做借口在國內進行涉密科研工作。
發帖人看著也不像是搞破壞活動的國外間諜,主要靠在網絡上發帖也搞不出來什么破壞。既然不是針對冉清悠的,那就是想要借機搞垮莫嘉祥的。
娛樂圈么,懂的都懂。不想著提高自己,專注于抹黑對手的大有人在。
再看昨晚上的輿論風向,顯然是有人刻意引導把火力集中在莫嘉祥頭上。在網上下水軍引導輿論,對娛樂公司來說是輕而易舉能做到的。
聽說莫嘉祥下一部電影接觸的是華國票房最高導演明年賀歲片的男主,這可是躺著收票房的好資源,難怪有人看著眼饞想要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