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盛雪腹部?的?傷口太過敏感,傳來熱水、生姜和火盆后,流螢就又讓人退出了內室。
多了幾個大?爐子,內室的?溫度陡然上?升,如處酷夏,玉攸容的?臉上?滲出細細的?汗珠。
他將毛巾浸入泡滿生姜的?熱水中,以手觸之,待到滾燙的?熱度稍退,才將它覆在梅盛雪的?小腹處,輕輕擦拭。
“主子,我來吧!
玉攸容搖頭,“這是哀家欠他的?,哀家沒有?護住他!
“主子放心,梅公子在瘟疫中都能活下來,他是天佑之人,一定會熬過來的?。”
“哀家知道!彼?命如今系在自己命上?,自己不死,他就不會死,也不能死。
玉攸容如玉的?手指被燙得微紅,握著潔白的?毛巾在他小腹上?輕挪,每一次挪動,都能帶起手下身體下意識地顫動。
“哀家只是怕他疼!
宮中的?燈火亮了大?半夜,才緩緩熄滅。
次日。
鳳溪河帶著薛鈺的?口供直入宮中,面見太皇太夫。
“據薛鈺口供,前段時間南方?瘟疫得治,太皇太夫下令大?赦天下,她審核了獄中犯人情況,擬出來一批符合大?赦條件的?名單,將她們釋放了。誰知不日就有?夫妻來上?狀,說自己女兒并未回家。
她察覺出不對,仔細核查后,才發現是有?人把獄中的?先帝幼女和那?名普通囚犯調換了。
她本來是找梅鶴文商量對策的?,結果梅鶴文反手處理了上?狀的?那?對夫妻,讓她不要?上?告。
她一方?面感激好友冒著生命危險出手相助,一方?面又害怕事情暴露,于是請了高人為他偽裝病癥,稱病不朝,企圖提前辭官歸鄉。
太醫令上?門那?天,薛鈺為了以防萬一找來了梅鶴文,沒想到太醫令竟然真的?識破了,她讓人攔住太醫令,讓梅鶴文帶了回去。只是她沒想到梅鶴文居然會為她謀殺親子。”
“她至死都覺得是自己對不起梅鶴文,”鳳溪河皺眉,“臣一去,她就什么都交代了,說完就自盡了。依臣所見,她并未說謊!
“依你的?看?法呢?”玉攸容看?著手中的?口供,在最后那?段“臣萬萬沒想到兄對臣親近至此,以至弒親取義。臣將先帝幼女放走,萬死無以償其罪,惟愿太皇太夫能體諒鶴文兄的?一片赤誠,恕其無罪”上?,看?了又看?,忍了又忍。
“依臣的?看?法,”鳳溪河眸中露出尖銳的?光,“梅鶴文殺人滅口,殺子息聲,必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轉過身子抬頭看?向?玉攸容,“臣懷疑,是她調換了先帝幼子和那?名普通的?囚犯。”
“鳳卿,”玉攸容垂眸看?她,“薛鈺是從你手中接過大?理寺的?!
“臣是從荀雍手中接過大?理寺的?!避饔,是郗韻賢的?人。鳳溪河看?著玉攸容,神色坦蕩。
太皇太夫是信我,還是信她?
“哀家需要?證據!庇褙菖查_眼。
“梅府現在被太皇太夫的?人圍著,臣進不去!
玉攸容抬手,流螢將早已擬好的?手諭送到她的?手上?。
“哀家相信鳳大?人,一定會為哀家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將所有?事情都查出來的?!
輕柔溫和的?話從高高在上?的?鳳椅上?飄下,壓得鳳溪河肩膀一沉,仿佛要?將她壓垮。
她已經這么大?把年齡了,若是垮了就再?也起不來了,她直起身,并手弓腰,“臣必定不負圣托!”
鳳溪河查了十日,抄了十幾家,只查到先帝幼女逃往臨國?的?蹤跡,而梅鶴文參與此事的?線索一無所得,似乎她真的?只是為了幫助友人。
梅鶴文病了十日,在鳳溪河第一次登門時,準確地說是知道薛鈺死訊時就病了,重病,太醫都說時日無多的?那?種。
梅盛雪睡了十日,每日都在生死邊緣徘徊,醫署所有?太醫都直稱奇跡。終于在第十日,他醒了。
他醒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太皇太夫坐在窗邊看?書,一頁又一頁,燭光照在他的?臉上?,安靜而平和。
似察覺到了什么,玉攸容抬眸與他注視的?目光對了個正著,露出笑?意,“醒了?”
“嗯!泵肥⒀┐鬼,復又想起什么,抬眸問道,“薛鈺——”
“自殺了。”玉攸容從抽屜中拿出一疊紙,遞給他,“這是哀家讓人謄抄的?薛鈺口供!
就知道你要?問。
玉攸容順勢將他攬入懷中,讓他靠著自己。
梅盛雪垂眸,“太皇太夫……”
“放松,你傷口還沒好。”
“臣不敢冒犯。”
玉攸容看?著他通紅的?耳垂失笑?,“放心,你意識不清時拉著哀家的?袖子,喚著‘父君’,要?親親的?時候,哀家也沒有?怪你冒犯。這次,是哀家讓你靠的?!
拉著太皇太夫的?袖子,喚著“父君”,要?親親……
梅盛雪全身都燒起來了。
他默默放松身體,強行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手上?的?口供上?。
看?完后,他垂眸沉思。
“鳳卿懷疑是你母親將二人調換,但她沒有?找到線索。而你母親,在知道薛鈺死訊后,悲極傷身,一病不起,太醫說她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