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的身影籠罩在她面前。
她往后退兩步,才覺得不至于需要揚著脖子看他那么辛苦。
卓望斂眸望著她,“別氣壞自己的身體了!
“誰氣?”
“你!
“我沒有。”
“沒有?”他彎腰湊過來,指腹在她微皺的額頭按一下,“我看這里都皺巴巴的!
她被他按了一下,她便將自己整只手都按在他額頭上,“你才皺巴巴的,你整天都皺巴巴的,嚇唬誰呢?”
她的手有點涼,香香軟軟的,像是往卓陸灼熱的心湖里扔下一塊冰,身心都開始舒暢。
他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握緊貼在臉頰邊,“我習慣了,很難改,那下次你看到便提醒我!
他話都說到了這里,她的一身氣焰也漸漸熄滅,“我才懶得提醒,你愛怎樣就怎樣,我不管的!
“好!弊筷懼苯討隆
他還攥著她的手,她抽兩下沒能掙開,“你還不放手?”
他微微用力,她就被拉到他面前。
不過他只是定定看著她,隨后又將她松開,聲音低緩,“早點睡!
時玥繞過他躺到床上。
卓陸走去關燈,才躺回行軍床上。
時玥今天在卓陸背上睡過一個小時,這會兒睡不著。
卓陸似乎也睡不好,她時不時就聽到他行軍床那邊傳來的嘎吱聲,好像那床隨時會壞掉一樣。
他的睡衣毯子甚至床……都是這樣的破舊。
他躺下來的時候,估計大腳丫還是懸空的,這樣能睡得舒服?
慘,太慘了。
不過她不心疼,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開始!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時玥還是沒有睡意,她輕喊一聲,“卓陸,你睡了嗎?”
沒人應。
于是她一骨碌爬起身。
昏暗中,卓陸緩緩睜開眼,聽到大床上傳來額窸窣聲。
他出于好奇,便沒有出聲。
沒一會兒,女人從床上下來,從床尾繞到他身旁。
他合上眼,但是感覺得到她的靠近。
她蹲在一旁,一股香氣也侵襲過來。
她伸出手,拉一下他隨手蓋在腰腹的毯子,又用手指在他胳膊上戳。
見他一直沒有醒來,她便更加大膽,食指已經戳到他臉頰。
“哼,活該,誰讓你把我當玩具一樣顛來顛去的!
說完,她繼續戳。
卓陸聽著她的自言自語,算是明白過來,她這是睡不著,半夜來報復。
原來她是在氣他顛她。
不過她那小小的力氣,更像是撓癢癢,是撫摸。
這對卓陸來說,的確是一種甜蜜的懲罰。
氣血不意外地朝著一個地方涌去,卓陸身軀變得更加僵硬,他忽然嘆息一聲。
“玥玥……”
他這一出聲,徹底把時玥嚇到。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卓陸,你干什么嚇人!”
卓陸:“……”
他伸手拽過她的手,將她一把拉到自己的身上來。
她完全猝不及防,就這么趴到那健壯的身軀上。
“嘣——”
行軍床這回徹底倒下。
也幸好時玥被抱在卓陸懷里,只是有點被嚇到。
卓陸抱著她起來,將燈打開,看著那張完全廢掉的行軍床,神情平靜。
“看來,不能躺了!
卓陸自然而然地撿起自己的枕頭毯子,放到大床上。
時玥沒阻止,她站在一旁,目光往他背后瞟,“……你沒傷著吧?”
卓陸這才反應過來她在擔心自己,搖頭說,“沒事!
不過她臉上還是透著凝重,語氣輕柔許多,“我看看!
卓陸轉過身去,索性將老頭衫脫下。
他背后只是有一塊比較紅,應該是剛才碰撞后留下的。
她伸手按一下,咕噥道,“你還是擦點油吧!
卓陸搖頭,“這點不算什么,連淤青都不會留,藥油味道大,還是不擦了。”
她聽完就急了,“我讓你去擦!
卓陸轉身看她,果然見她小嘴嘟著,眼里似有淚光微閃。
他心下著急,伸手碰觸她的臉,隨后道,“我去拿!
藥油在床頭抽屜里,卓陸拿出來,時玥就接過去,聲音沉悶不已,“我來!
她一直低著頭,看起來情緒不太好。
卓陸在床邊坐下,她往手里倒一點藥油,在掌心揉搓開,按在他那塊嗑紅的肩胛骨處,幫他輕揉著。
揉著揉著,時玥手累了。
男人渾身硬邦邦的,肌肉結實。
“可以了!弊筷懖煊X后,起身將藥油收起,重新將汗衫套上。
時玥去洗手,感覺快速跳動的心跳尚未平息,讓她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胸口沉悶,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扶著盥洗池,深呼吸一會兒,才走出衛生間。
她看一眼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她也的確有些累了,感覺身體都變得沉重起來,直接躺倒在床上。
“卓陸,你關燈!彼笓]著男人。
“好!弊筷憫痪,目光落在她身上。
乖乖躺在那里的女人,沒有平日刻意表現的尖銳,脆弱得好像瓷娃娃。
卓陸心口也跟著變得沉甸甸的。
他來到她面前,屈膝蹲下,手掌貼在她臉頰上感受著溫度,“空調太冷?關掉好不好?”
她搖搖頭,黑眸氤氳著薄霧,欲語還休。
卓陸輕聲問,“想說什么?”
她還是搖頭,有幾分倔強和固執,“我困了!
卓陸伸手在她手背上輕拍,“睡吧!
隨后他走去關燈,沒一會兒,便躺到她另一側。
幽暗中,男人的體溫包裹過來,用力的臂膀將她攬入懷里。
她身體一開始有些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來,她將臉頰貼著他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
卓陸唯一一次走進她在虞家的房間,是去給她拿行李。
她的床上有很多造型精美的洋娃娃,但是她一個都沒帶走,那是虞書越買來送她的,她那時候生他氣,自然就沒帶。
她害怕孤獨,需要陪伴,可是卓陸之前也從來沒給過她這些。
——
這一晚,時玥睡得很安穩。
第一天起來,心臟的那種不適感已經消失,她又變得生龍活虎的,在家屬院的一群小孩里,當著霸王。
卓陸見她這樣,也就放心下來。
從這天起,卓陸幾乎一日三餐都會在家里吃,很多可以不由自己經手的事情,他都放開給底下的人去做。
那張總是黑沉的臉上漸漸變得柔和,呆在家里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行軍床被他處理掉后,他也沒帶新的回去,這樣才能穩穩守住自己睡床的機會。
但是也只是單純地睡。
小妻子有時候會往他懷里鉆,有時候卻會嫌棄他肌肉硌人。
兩人開始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然而對于卓陸來說,每天晚上都是痛并快樂著。
時玥白天還在做家教,這一教就是一個月。
三個學生的口語水平顯著提升,他們的媽媽逢人就夸時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