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蕭玥才回長歌院,一進院中,黃金和白銀立刻便迎了上來,見他周身無恙,才松下一口氣。
蕭玥取下覆面的黑巾,順手伸手塞給了白銀:“白露院中有異樣嗎?”
白銀接過他的東西,答話:“沒有,只一直燃著燭火!
蕭玥才到里屋門口,停了一下又轉身:“我去一趟。”
“爺!”黃金拉住他:“此事事關重大,寧公子那邊,你要留心!
蕭玥點頭,伸手按在他的肩上:“我知道。”他走出去兩步又停下,回過頭說道:“你們替我去辦件事,現在就去。”
寧鏡屋中燈火如豆,蕭玥到了白露院門前,抬手正要敲門,卻是略一思索,再次跳上了屋頂。
揭開一片瓦片朝里看去,就見寧鏡坐在桌前,以手支額,桌上放著一本翻開的書,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桌上的燭已快要燃盡,燭淚流滿了整個燭臺,燭光已微弱,他竟也未查覺。
“噼啪。”燭火爆出一小撮火花,聲音很輕,但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還是將淺眠的寧鏡吵醒了。
他睜眼看了下燭火,起身重新拿來一只換上,再將燭淚流盡后凌亂的燭臺清理了一下,動作細致,沒有絲毫焦急之色。做完這一切,他抬眸看了門外一眼,確定無事,又坐回了桌邊,拿起了書安靜地翻看起來。
蕭玥才飛身落到院中,敲響了寧鏡的門。
--------------------
第二十五章
蕭玥還是一身夜行衣,見到寧鏡后,伸手從懷里拿出一包東西,打開之后,只有那一小片帶血的衣襟。
他簡單地將今天所見所聞告知,寧鏡聽著他的敘述,神色認真,但卻沒有過多的波瀾,只偶爾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
“人已經死了,應是受了大刑而死,尸身有人看守,我無法查看!笔挮h坐到桌邊,端起桌上茶盞喝了一口,竟發現這茶水還溫的。
寧鏡拿起那片帶血的衣襟,并沒有細看,只伸手將那衣襟置于燭火之上,火焰立刻便點燃了衣襟,照得屋中突地明亮起來。
蕭玥不知他是何意,但隨著火光起,那一小片衣襟立刻被燒焦,就快要燒到寧鏡的手時,他將之扔到了地上,伴隨著衣料焦糊味的,是從火中飄出的一絲極為特殊的香氣。
“聞到了嗎?”寧鏡問。
蕭玥皺眉,這一次他清晰地聞到了,這股味道,就是他在間刑屋的血腥味中聞到的味道,那屋中因被人被人清洗過,血跡又已干涸,所以味道尚有些模糊,但此時,這個味道雖混在焦糊的味道中,卻是清楚的。
寧鏡看著那衣角燒完,成為一片灰燼,抬眼看向蕭玥:“有帶匕首嗎?”
蕭玥身上確實帶了防身的匕首,雖不知他為何突然要,但還是拿出來給了他。
匕首極為鋒利,寧鏡裁下袖口的一節衣料,放在桌上,然后伸出自己的手,刀尖從指尖劃過,鮮紅的血順間便從指尖涌了出來,在那瑩白的手上格外明顯。
蕭玥見他動作,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不知他要干什么。
寧鏡只在刀尖劃過指尖時輕皺了一下眉頭,看著血涌了出來,立刻拿起桌上的布便包在了上面,竟還用力捏了一下。
血色立刻透過了布巾,寧鏡按住傷口,卻沒想到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涌,疼得他輕抿了一下唇。他的匕首太過鋒利,剛才下手時有些沒有輕重了。
蕭玥見狀,伸手拽起他的袖子,“嘶啦!”他手指用力,很輕松地便順著被寧鏡裁下的口子直接又撕下一塊布條來。
替寧鏡拿開已經沾血的布巾,蕭玥簡單地將布條纏繞其止,替他止血。
“謝謝。”寧靜輕聲說。
蕭玥沒有說話,替他綁好傷口之后,伸手拿了他剛才沾血的布巾,如他剛才的動作一般,放到燭火之上點燃。當火燒到沾血的地方時,那陣奇異的香便又混在布巾的焦糊味中飄了出來,因那布條上血跡更重,這一次,味道更加明顯了。
“這是什么?”蕭玥看向寧鏡。
他從前也見過別人焚燒尸體,但是從未有過這樣的味道。
寧鏡眼看著那帶著他血的布巾被燒成灰,平靜地說:“像我們這樣的人,與平常妓子是不一樣的!
蕭玥看著他,妓子一詞在他口吐出,竟是沒有半分異樣,仿佛再尋常不過。
瘦馬臠童是許多更熟悉的美人,她們身子干凈,笑甜腰軟,于床.弟之事經人調教,擅哄擅嬌,所以無論是鄉間豪紳,還是勛貴世家或者官宦人家,都喜愛這樣的美人,這樣的人,也是秦杜鵑手低下最多的。
但傾世之花是不一樣的,需選八到十歲的孩童,其間喂以秘藥,藥膳,藥浴長至十六歲便算長成,其身如飛燕,膚如牛乳,精通帳緯之事,于情.事中更是遍體生香,令人銷.魂。
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會習詩書禮法,擅通人心,每一朵傾世之花在出現前會有一個無懈可擊的身份,當選定他們服侍的人之后,會用一到兩年的時間通曉此人的好惡,直到言行舉止都完美符合才會被在恰當的時機送到人面前。
這樣的人,幾乎是讓人無法抗拒的。
所以在挑人時,更看重天賦,美貌倒是其次的。
只是他是個例外,他被宣離看中時,已經十二歲的,這個年齡,其實已經過了調教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