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玥皺眉:“不然怎么去,你們都去得,我去不得?”
黃金連忙將他拉到一邊,讓他盡量離春燕坊遠些,小聲道:“爺,我們都是從集雅坊乘小舟過去,而且白日里太引人注目,若你真要查,我們晚上再去吧。”
蕭三公子從未逛過青樓,之前查秦杜鵑也一直是交給了黃金,但此事事關寧鏡,若真依寧鏡所言,各勛貴世家中還不乏有如春姨娘般的人物,這讓他不得不小心以對,親自來查看一翻方能安心。
“不錯啊,陸路不通知道走水路!笔挮h稱贊。
白銀在一邊道:“哪里是我們想的主意,集雅坊那邊使點銀子,這樣的法子多的是!
此時才剛到巳時,離夜晚還早得很,幾人便找了間茶樓坐下,看著低下長街上又重新熱鬧起來的人群,白銀磕著瓜子,不由感慨道:“這不過七日,感覺就和之前沒太大變化了。”
黃金白了他一眼:“逝世已逝,生者還要生活,又能如何呢?”
白銀撇撇嘴,沒再說話。
黃金卻是轉向蕭玥:“爺,這些事真的都是桓王殿下做的?平日里見他不顯山不露水的,而且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做的啊。”
蕭玥喝著茶,說道:“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他這幾日將事情重新想了一遍,才發現這其中確實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春獵第一日,他與太子便遇到了狼,那日在林中他簡單問了太子,他們都是逐鹿而來;他一向為了避開麻煩,不會與人群同行,那一日卻因逐鹿與太子撞到了一處,然后遇狼。
若說此事是上林苑的疏忽,這疏忽也太大了,春獵結束,上林苑一共斬了十一人。眾人都在猜測這到底是雍王為了殺太子而引狼入室,還是太子為了拉攏蕭玥自導自演了一出戲,畢竟最后太子沒有受傷,連一直跟在太子身后的齊王都被懷疑了一通,但無人提及桓王。
他們都忽略了,到達當日晚,被皇帝派去巡圍場的桓王。
后大小張相之事,若非寧鏡提前提到過張詩的荷包有問題,他也會如眾人一般猜測,是不是雍王為了奪權而做出此事,畢竟此事在明面上,雍王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是皇權爭斗中,真的有完全無辜,完全清白的人嗎?
沒有任何人懷疑,恰恰是最可疑的。
“但是就算他們斗得再厲害,又關我們什么事!秉S金靠在椅子上:“那把椅子上最終坐的是誰,那是他們的本事,國公爺說過,蕭家有蕭家所守之道,萬不可有攪弄皇權之心。”
蕭玥抬眼看他:“黃金,你最近出息了,動不動就拿父親出來壓我。”
黃金神色嚴肅:“我只是覺得,寧公子出現后,爺你就變了,泥足深陷,終會招禍!
蕭玥并不生氣,黃金本就比他長一歲,再者,他們之間的信任從毋庸置疑,但他考慮的卻是更深些:“之前三方勢力尚且均衡,但如今大小張相一死,這種平衡便被打破了,那失勢一方必定要盡快拉攏其它勢力來填補大小張相之死的威脅!
永安中多數人已經站好了隊,而獨立在外,且能與大小張相媲美的就只有蕭家一個選擇,之前他們勢均力敵,尚不急迫,但大小張相一死,填補這個空缺就變得迫在眉睫。如今形勢已經不一樣了。
“那任由他們怎么做,我們不做理會不就好了!秉S金說道。
蕭玥搖搖頭:“此時不一樣了,之前有張相約束著太子一方,但如今兩相一去,誰知道張詩會裹出什么亂子來。”
張詩玩不過雍王,張家越是著急想要拉籠蕭家,那對蕭家來說就越危險,到時雍王必定會出手,到那個時候,拉攏還好應對,但若是發現蕭家不能為自己所用,怕是會有更可怕的事情出來。
得不到,就毀掉。
畢竟毀在自己手里,也總比為對手所用的好。
之前他尚且不知,但小張相一事后,他不得不對這些人都做最壞的猜想。
“我們先查秦杜鵑,她若是查清楚了,應當就會有結論了!笔挮h不再多說,但突地想起什么來:“不對,我們去錯地方了!
黃金和白銀看向他,蕭玥臉上有些不自在,清咳了一聲:“青樓里的姑娘,都……破身了,但那些送進官宦府中的女子,定然是要身子清白的。”
三人都未經人事,談論起這事兒來,難免都還有些臉紅。
幾人正要動身,黃金說道:“但是我們怎么確定我們找的人是不是桓王手下的傾世之花?總不能找一個就劃一刀,沾了血再拿回去燒吧!
白銀卻沒想那么多:“寧公子不是說了嗎?這種人又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多半都是些瘦馬臠童,我們先找到人再說。”
于是乎,不到三日的功夫,全永安都知道蕭三公子恩師孝期才過,便耐不住寂寞,將復音坊,妙音坊,慶音坊逛了個遍。第四日便被蕭國公關在府中揍了一頓,第五日便又跑去了羽音坊看舞姬跳舞,完全不知悔改。
而朝中自大小張相之事后,相國之位空缺,雍王和太子就相國之位在朝堂之上爭執不斷,群臣相互攻訐,口水亂飛,亂成一團,皇帝怒而退朝,此后三日未上早朝,眾臣不由惶惶。
趁著這股混亂,暗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也終于是動了起來,不負蕭三公子近一個月的努力,不止將音律六坊,歌舞六坊,連十坊繡樓都逛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