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來和蘇小姐寫信倒有些正事。一是蘇小姐為戶部尚書之女,他恰好屬意戶部,在京中沒有門路,能結交當然結交。二是蘇小姐恰巧對江南經商瑣碎感興趣。
蘇小姐知道他家中經商,他們之間機緣巧合便做起了交易。
有時因察覺蘇小姐有點經商天賦,再加上他習慣了說好話,便會在信中大加夸贊。
哈,文人墨客的夸贊,當然怎么夸張怎么夸。
他沒和旁人說這事。一是敬重人,不想外頭有他和兩位小姐之間的流言蜚語。二是謹慎,經商這種事,在一部分人眼中上不得臺面,對為官者而言,容易與民爭利,不可為。
現在面見太子,他真快邁不開步。
太子善妒嗎?傳聞不。
傳聞中,太子氣度不凡、胸懷天下、謙遜有禮、寬厚仁慈。可面前的太子明顯不對勁!他在自己面前連裝都不裝,對四皇子看似和善,實則句句帶殺意。
對兄弟尚且如此,對不熟的臣子呢?對和未來太子妃寫信的不熟臣子呢?
崔仲仁想到那些字句,心神不安,腦中各種繁雜念頭更多。
兩人一前一后出宮,跟在兩人身邊的爾東被太子遣走。不過小半時辰,崔仲仁跟著太子商景明匆匆到達四皇子府邸,而爾東竟已帶了一隊人馬赫然守在門口。
武將們長刀鎧甲,威風凜凜。
崔仲仁的腳步相當躊躇。
已經到門口,撤走也難。眼見太子踏入府中,崔仲仁咬牙跟著踏了一步。
太子是要和四皇子動真格,必然是沖冠一怒為皇位。蘇小姐至今只是傳聞中的太子妃,都能被太子拿來當借口。如此心計莫測之人,未必配得上赤誠好學的蘇小姐。
他得替蘇小姐多觀察,以報飯恩。
崔仲仁踏入四皇子府邸不過片刻,府邸內傳出兵戈響動,隨即而來的便是高聲吼叫辱罵和尖叫聲。
蘇千軼的書房離她閨房很近,恰好守著人。
她說是說去人前晃晃,本意是想先去書房找找暗格私房錢,再到人面前晃晃。沒想人走到書房前,被守著的侍女恭敬勸退:小姐,夫人有吩咐,這兩天您不能進書房看書。
侍女勸說蘇千軼:小姐,您該回去多休息。我們會定時打掃書房。打掃得干干凈凈,不傷一本書。
打掃干凈?救救命!
蘇千軼就怕這群侍女打掃得太干凈,把她老底給翻出來。到時候她記不得事,惹出來的麻煩絕對不止一點兩點。
她微柔弱,虛扶頭苦惱:我現在什么都想不起來。書房是我經常看書寫字的地方?我好像隱隱有點印象。哎
第8章
春喜在邊上會意,配合說著:姐姐,讓小姐進去一會兒。就一會兒。要是記得事了,算姐姐一個功勞!夫人哪里會多怪罪,F在站在門口僵持著讓小姐吹風,反而惹夫人不高興。
侍女不打算讓步,依舊固守:小姐,這是夫人的意思。您平日喜看書,小的可以為您拿兩本。讓春喜為您念。
侍女固守的同時稍詫異多看了兩眼小姐。
一般而言,自家小姐極為守規矩。夫人要是覺得府上的事情有不妥,小姐大多不會違背夫人的意思。
今日稀奇。這回撞了馬車,性子外露不少。
蘇千軼注意到侍女的眼神,知道自己操之過急。她目的不是為了看書。
只一想到自己那些所謂的私房錢里,很可能有滿滿當當的罪證,她得進一趟書房,確保私房藏好了。
蘇千軼長嘆:我不記得自己有什么書,又怎么讓你拿?是我為難你,讓你難做。這樣,我進門不看書,只是在位置上坐著,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你去告訴我娘,說實在拗不過我。她等下會讓我回去,我自然聽話回去。
侍女遲疑,還是點了頭。
夫人本意是想讓小姐多休息,書房坐坐應該沒事。她躬身行禮:那我守著小姐,讓春喜去找夫人。
蘇千軼:
不得不說蘇宅的侍女都不簡單。被這位侍女守著,她還怎么找私房藏私房?
春喜惱怒:姐姐,你這是不相信小姐!
侍女坦然:嗯。小姐身體最重要。你小孩脾氣,又一心幫著小姐。小姐身體不好都能讓人出門,不可信。
春喜氣呼呼地,沒法反駁。她禁止小姐多吃糖青梅,能收走小姐的罐子藏起來,可又無法將小姐按在床上,不讓小姐起身。
蘇千軼好笑:就這樣吧。我一個人在書房里坐坐。
侍女行禮,并將目光看向春喜。
春喜沒有辦法,不情不愿送小姐入了書房,偷偷點了幾個方向,隨即快步離開去找夫人說事。侍女便跟隨蘇千軼待在書房內。
蘇千軼打量著整個書房。
書房里陳設講究,架子上擺著一本接一本晦澀的書,個別格子放著瓷器、玉器和木擺件,樣樣貴重。腦子里的記憶仿佛蒙了一層紗布,隱隱約約對這些有點印象,但細想又不知道什么是什么。
光這樣看,看不出什么。
她按剛才春喜點的幾個方向試探,看了一眼書背后的墻面,瞥了一眼大肚的瓷瓶,又拉開了一個柜子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