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打了個冷顫,脫口而出:“是……是火雷的配方!”
“火雷?什么火雷?”
“就是……就是先前發出巨響的火雷!钡劳忉尩溃骸盎鹄字灰稽c著,就……就會炸開,靠近的人都會死!
秦逍立時想到大殿的神秘武器,馬興國說過,那武器威力了得,被炸死炸傷十幾人,馬興國如果不是胸甲護體,也已經命喪黃泉。
“那火雷是你弄出來的?”秦逍驚詫道。
道童忙道:“是……是黃陽……黃陽道人逼我這樣做的。”
秦逍還待再問,卻聽得身后腳步聲響,回過頭,只見宋良正向這邊走過來,大聲道:“少卿大人,長史大人說……咦,他是誰?”卻已經發現了那道童,“嗆”的一聲,已經拔出刀來。
宋良先前被黃陽真人所傷,好在并無大礙,這時候突然看到一名小道童,立刻警覺。
小道童見到宋良拔刀,魂飛魄散,跪倒在地:“我……我不是逆黨,大人們開恩,不要殺我!
“他躲在茅房里,被我發現!鼻劐械溃骸澳闳ソ虚L史大人過來!
宋良也是大感詫異,卻也不敢違抗秦逍吩咐,轉身去叫馬興國。
“你叫什么?”
“師傅給我的道號是太靈!”小道童忙道:“我跟師傅姓,俗姓張,張太靈!”向秦逍懇求道:“大老爺,我不是壞人,也不是亂黨,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秦逍低聲道:“張太靈,你記住,除我之外,任何人問你什么,你都說不知道,就說是黃陽真人偷偷將你安排進入道觀,在他身邊伺候,除此之外,一無所知。你若按照我說的做,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說錯了話,必死無疑,可記住了?”
“記住了,謝謝大老爺,我都聽你話,誰問我,我都說不知道!睆執`千恩萬謝。
“你師傅和火雷的事情,更不能再提一個字!鼻劐欣湫Φ溃骸盎鹄渍ㄋ懒嗽S多官兵,他們要知道火雷和你有關系,定要將你砍成肉泥!
張太靈大驚失色,條件發射般抬手捂住了嘴。
馬興國過來的時候,瞧見張太靈,也是詫異非常。
“秦大人,他躲在茅房?”馬興國疑惑道:“太玄觀明明只有二十三名道士,方才清點尸首,一個不少,怎么多出來一個?”
秦逍笑道:“我已經問了,這小道童是被黃陽老道偷偷帶進道觀,而且逼迫他在身邊伺候!
馬興國盯著戰戰兢兢的張太靈,沉聲道:“抬起頭來!”
張太靈不敢違抗,抬起頭。
月光之下,這小道童雖然臉上有污垢,但眉清目秀,樣貌倒也俊俏。
“你為何會被黃陽帶到太玄觀?”馬興國冷聲問道:“你是不是他的同黨?”
張太靈看了秦逍一眼,見秦逍淡定自若,硬著頭皮道:“小道是蒼南縣人,兩年前被黃陽道人強迫帶到太玄觀,在他身邊伺候端茶倒水,他不讓小道拋頭露面,日夜只能呆在這后院里!
“蒼南縣?”馬興國猶豫一下,打量張太靈一番,見他年紀輕輕,目光真誠,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王母會眾?”
“小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睆執`道:“平時他做什么事情說什么話,小道都要避開,只有他休息的時候才能在他身邊伺候。大人……大人說的王母什么,小道從來沒聽他說起過!
馬興國冷笑道:“你現在不說也無妨,回去了一審就知!狈愿郎砗蟊康溃骸皝砣,將他帶回衙門,先關起來!
兵士過去將張太靈押起,張太靈用乞求的目光望著秦逍,秦逍也不理會。
等張太靈被帶走,馬興國才道:“本以為道觀里的道士都死絕了,想不到竟然在茅房里找到一個活口,少卿大人又立大功!
“其實我倒覺得這小道士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逍笑道:“黃陽老道做事小心,機密要事,肯定也不會讓一個身邊的小道童知曉。不過先將他關起來,回頭再細細審訊。是了,長史大人身體如何,傷得重不重?”
馬興國摸了摸胸口道:“這里受了些輕傷,一用力就會疼,回去之后找大夫瞧瞧傷勢,不會有什么性命之憂!眹@道:“太玄觀這幫逆匪在我們眼皮底下待了這么多年,我們竟然一無所知,實在是慚愧。好在今晚將這幫逆匪一網打盡,否則等他們在蘇州城內真的根深蒂固,后果不堪設想!
“長史大人真的以為蘇州城內的王母會被鏟除?”秦逍看著馬興國問道。
馬興國一怔,隨即反問道:“難道蘇州城內還有王母會眾?”
“先回刺史衙門見大人。”秦逍道:“太玄觀雖然被剿滅,不過蘇州王母會真正的力量還在太湖那邊,接下來刺史大人應該會籌劃如何對付太湖盜了!
第617章 如月朦朧
秦逍回到刺史府的時候,天還沒亮。
潘維行并沒有立刻召見,二人在院外等了片刻,潘維行才讓人傳了二人過去。
只是今日情況有些不對,潘維行竟然親自在門前等候。
這位刺史大人是蘇州最高長官,讓他親自在門前迎接,極其罕見,前幾次過來,秦逍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更讓秦逍有些奇怪的是,房門左右,竟然有兩位守衛,守衛并非刺史府護衛的裝扮,灰色勁衣在身,而且兩名守衛的面上竟然都帶著一張漆黑如墨的面具,看上去給人一種陰惻惻的感覺。
秦逍隱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潘維行見到二人,神情也是十分嚴肅,輕聲問道:“事情辦的如何?”
“太玄觀的道士一個也沒能走脫!瘪R興國輕聲道:“大人,我們……!”正要詳細稟報,潘維行抬手止住,四下里掃了一眼,才向秦逍道:“秦少卿,你隨老夫進來。興國,你在外面等候!
馬興國一怔,暗想今夜行動的指揮是自己,而且自己也算是刺史大人的心腹官員,要稟報今夜的情況,也該自己進去稟報。
不過秦逍對他有救命之恩,自然不再對秦逍有排斥之心,拱了拱手,也不敢進去。
秦逍也有些詫異,但還是隨著潘維行進了屋。
屋里燈火很暗,潘維行帶著秦逍走到屋內,示意秦逍停下步子,自己則是走到一面屏風前,躬身道:“殿下,他們已經回來了,臣下已經將秦少卿請了進來!
秦逍本來還有些詫異,但聽潘維行自稱“臣下”,猛地意識到什么,臉上變色。
一陣沉寂后,從屏風后面緩緩走出一道身影來,披著紫色大氅,身姿婀娜,燈火之下,只見那人鳳目柳眉,絕世風情中,卻又有著不怒自威的威儀,不是大唐麝月公主又能是誰。
秦逍張了張嘴,一臉驚駭。
他實在沒有想到,公主竟然也來到了蘇州。
麝月瞥了秦逍一眼,走到椅子邊上,坐了下去,秦逍回過神來,立刻上前,跪倒在地:“小臣秦逍,拜見公主殿下!”
“起來說話吧!摈暝碌穆曇粢蝗缂韧厝彳涖紤,似乎天下間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著急,上下打量秦逍一番,才道:“秦逍,你讓本宮刮目相看了!
“臣不敢!鼻劐姓酒鹕,看著公主那張美絕人寰的俏臉,小心翼翼道:“公主何時來到蘇州?”
麝月慵懶一笑,道:“內庫失竊,本宮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你能查出什么名堂,只是讓你在明面吸引某些人的注意,本宮在暗中親自調查!币姷脚司S行已經恭敬端著一杯茶過來,伸手接過茶杯,悠然道:“可是本宮還沒有抵達蘇州,你就已經查出了端倪,本宮還真是小看了你!
秦逍一怔,隨即心下有些惱怒。
原來麝月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自己查清此案,按照時間來算,自己前腳剛出京都,麝月后腳只怕就跟了來。
江南內庫大案,她本就準備自己親自過問,讓自己前來蘇州,只是做一個掩護而已,讓某些人以為京都只是派了大理寺的官員來調查此案,如此一來,那些人的目光自然就盯在自己身上,而公主則是悄無聲息來到蘇州,準備暗中徹查。
他心中雖然惱怒,但對方是公主,直言是將自己當槍使,自己卻也不敢多說什么。
“你心里也不必不舒服!惫鞣畔虏璞,淡淡道:“內庫那邊,本宮已經去過了,你查清楚的事情,本宮也已經知道。汪湯是你的人,他已經將你們調查的結果都稟報了本宮,本宮倒也沒有想到,內庫失竊竟然是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你不到兩天就查出來的真相,姜嘯春幾年時間竟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在你面前,姜嘯春就是一頭蠢豬了!
“姜統領身在局中,所謂當局者迷,卻也不能全都怪他!鼻劐泄Ь吹。
公主唇角泛起一絲輕笑,讓她本就嬌美的容顏更是嫵媚動人,輕笑道:“你倒很會做人,在這里為他說話。東西拿到手了?”
潘維行垂手站在一旁,一臉茫然,秦逍卻已經明白公主所言,從身上取出了那份密函,正是從無間當鋪所得,呈了上去,公主接過之后,從里面取出信箋,潘維行倒是很懂事,急忙拿了燈火站在公主邊上,知道公主要閱信,為她掌燈。
“讓秦逍掌燈!”公主淡淡道。
秦逍上前來,接過燈盞,站在公主邊上,此時靠的極近,麝月身上散發出的獨特幽香在空氣中彌漫,沁人心脾。
公主閱信過后,才道:“這就是汪湯想讓本宮看到的書信?”
“汪湯在蘇州城內叫汪鴻才!鼻劐休p聲道:“兩年前,汪鴻才就寫好了這份密函,收藏在蘇州的黑市當鋪之內,但是他的計劃早在寫這封信之前就已經開始。”
“利用鏢師護送一個女人將當鋪的票號送往京都?”公主隨手將信函放在一旁,一雙朦朧的媚眼兒瞥了秦逍一眼:“這份信的內容,是真是假?”
秦逍見公主已經閱信完畢,這才將燈盞放在案上,走回公主身前,道:“以后來的種種跡象顯示,汪鴻才在信中所言,確實是真的。”
“汪湯死后坦白真相,是想讓本宮放過他的兄弟。”公主目中劃過寒意:“他的家眷都在太湖,他已經不在乎了?”
“內庫失竊東窗事發,他無路可走,同時他的利用價值已經徹底消失,這種情況下,他在太湖的家眷要么被令狐玄直接殺了,要么就淪為王母會的走狗,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結果。唯獨他在京都的兄弟,如果能夠保全,汪家還有血脈延續下去。所以他最后為了保全自己的兄弟,向公主坦白一切,希望將功贖罪。只是王母會并不信任他,一直有人監視著他的行動,他只能利用女人將情報送往京都,為以防萬一,將票號藏在了繡花鞋之中!鼻劐兴悸非逦溃骸斑@也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釋!
公主美眸中顯出一絲贊許之色,道:“后來的種種跡象,又是什么意思?”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太湖盜色將喬勝功殺人被捕,從他的口中,得到的口供與汪鴻才心中所言相合。此外,就在昨夜,蘇州錢家設宴,出現刺客行刺,隨即官兵迅速找到刺客的蹤跡,也因此查出蘇州豪紳董源是王母會眾,在他的地下密室之中,搜出了董源與王母會苦海將軍往來的密信,由此也可以確定令狐玄就是王母會的苦海將軍!
潘維行此時終于道:“從喬勝功的口中,還審出王母會在城內的內應,除了董源之外,太玄觀的黃陽道人也是王母會眾,這些人密謀在太湖盜攻打蘇州城的時候,從城內接應。老臣今夜布局,讓長史馬興國和秦少卿領兵圍捕太玄觀,剛剛得到稟報,太玄觀已經被剿滅,城中的王母會奸細,也被鏟除!
“潘大人辛苦了!惫饔挠膰@道:“城內的奸細終于被剿滅,潘大人是否覺得這是大功一件?”
潘維行臉色微變,跪倒在地:“老臣不敢。王母會在蘇州潛伏多年,老臣竟然一無所知,失察之罪,罪該萬死!”
“所以這些年來,內庫庫銀一直被令狐玄所盜,用于備戰攻打蘇州城!惫髀曇羝胶途徛骸鞍嗽轮星锾I起兵造反,攻打蘇州,董源和黃陽道人在城中接應,到時候里應外合,一舉拿下蘇州城!
潘維行低著頭道:“目前來看,王母會確實是如此計劃。不過他的計劃已經被我們得知,城中內應被鏟除,接下來調集兵馬,將太湖盜一舉殲滅!
公主不置可否,問道:“潘大人,不是說今晚你派了兩路兵馬,一路圍捕太玄觀,另一路去抓捕太湖盜屠闊海,陳曦是否回來了?”
潘維行忙道:“老臣去看一看!逼鹕沓隽碎T去,沒過多久,帶著陳曦進來,陳曦似乎也沒有想到麝月公主會出現在蘇州,見到坐在椅子上的麝月,怔了一下,但迅速上前兩步,跪倒在地。
“陳曦,屠闊?勺サ搅耍俊摈暝麻_門見山,并無廢話。
陳曦低頭道:“回稟殿下,屠闊海和手下的太湖盜全都消失不見,搜遍悅來客棧,不見他們蹤跡,奴才以為,他們很可能事先就已經知道官府要去抓捕,早就設法逃離。”
“不可能!”潘維行老臉變色:“公主,老臣一直吩咐手下人盯住悅來客棧,屠闊海一行五人,都住在悅來客棧中,前后門都有人守著,他們若是離開,手下人定會前來稟報!
陳曦搖頭道:“刺史大人,梁知府事先已經查知他們在客棧的客房號,今夜子時,官兵沖進客棧,前后門堵住之后,其他人直接沖到他們入住的三間房,可是三間房里,空空如也,沒有他們任何蹤跡。隨即梁知府讓手下人搜遍了客棧,幾乎可以說是挖地三尺,始終沒有找到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笨粗司S行道:“屠闊海帶人消失,按照我的判斷,應該有人事先通知了他們,被他知曉官府今晚要行動捉拿,所以在官兵趕到之前,就已經逃離!
第618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潘維行臉色有些難看,問道:“陳少監,你說事先有人通知他們,是誰走漏消息?”
陳曦搖頭道:“究竟是誰走漏消息,目前還無法確知。”
“今晚的行動,事先知道的人并不多!迸司S行緩緩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說,老夫身邊有人走漏消息?”
陳曦意簡言駭:“什么都有可能。”
潘維行轉向麝月拱手道:“殿下,屠闊海是王母會眾,昨夜董家被圍,屠闊海得到了消息,所以設法逃走。知道今夜行動的官員,都是老臣十分信任的人,老臣相信他們都盡忠朝廷,絕不可能向王母會的人通風報訊!
麝月輕笑道:“潘大人既然如此肯定,本宮也相信你身邊不會有奸細!
“殿下,屠闊海逃走,恰恰證明了太湖盜就是亂黨!迸司S行正色道:“如果他只是太湖漁民,又何必擔心被官府帶來訊問?喬勝功已經交待了口供,老臣以為,接下來應該籌劃如何剿滅太湖盜!
麝月美眸流盼,看向秦逍,問道:“秦逍,你的意思呢?是否應該準備圍剿太湖盜?”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如果內庫庫銀果真是太湖盜所盜,而且他們還是王母會眾,朝廷自然要將之剿滅。江南是帝國的財賦重地,在如此重要的地方,絕不允許有這樣一股反叛力量的存在!
麝月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向潘維行問道:“潘刺史,如果圍剿太湖盜,你有什么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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