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時舉起旗子,隨在秦逍身后。
玉清峰是三清峰居中的山峰,天師殿就修在三清峰頂。
秦逍腳步輕快,從容不迫,但速度卻是極快,好在諸派眾人都是習武之人,腳力也都不弱,但比起秦逍的輕松自若,自然是大不相同。
三百來號人,十幾面大旗舉起,雖然不似沙場上千軍萬馬那般雄壯恢弘,但是在這座方圓不過百里的島上,這幾百號人列隊前行,卻也是聲勢不小。
到得玉清峰山腳,秦逍瞧見有一條石道通往山上,石階疊嶂,仰頭望過去,這條宛若通天的道路被兩邊的林木夾在中間,數不清的石階似乎沒有盡頭。
三清峰在蓬萊島是最高的三處山峰,但蓬萊島畢竟也只是方圓百里,三峰雖高,但比起陸上的高山峻嶺,那自然是遠遠不如。
秦逍根本不猶豫,身形輕靈,直往山上去。
他如今大天境修為,氣息運轉自如,體力源源不斷。
如果中天境的時候還存在體力消耗的問題,到了大天境,即使消耗氣力,但因為內力流轉可以迅速讓四肢百骸的消耗得到補充,所以消耗的那點體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朝天路,對一般人來說,從山腳登上山頂,至少要大半天的功夫,而且體力消耗也是巨大。
一開始眾人還能跟上,小半個時辰后,不少人就已經體力消耗巨大,速度慢下來,跟不上秦逍的腳步,倒是諸派掌門唯恐落后,都是緊隨在秦逍身后。
秦逍腳下飛快,他倒是擔心三大派攻入天師殿后,會對天齋弟子大開殺戒。
他倒不是在意天齋弟子的死活,只是如果天齋弟子被大肆屠戮,朱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朱雀對天齋異常在乎,若是天齋弟子死傷慘重,朱雀肯定會不顧一切對三大派進行反擊,雖然她已經是大天境,但三大派高手如云,如果她要與三大派拼個你死我活,其實后果也是兇多吉少。
到得山頂處,最后一級石階上面是兩扇烏黑色的大門,而大門兩邊則是延伸著高高的圍墻。
此時大門敞開著,秦逍飛身進了大門內,前面豁然空闊起來。
一處寬敞的圓形廣場就在眼前,地上鋪著運來的大理石,而且別有匠心地涂抹了顏色,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八卦圖案。
天師殿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自遠方看就已經是宏偉壯觀,此時近在眼前,更顯磅礴大氣。
只是廣場的地面上,卻還有不少血紅之色,秦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并非涂抹了顏料,而是大片血跡。
在這廣場上,顯然也是經過了激烈廝殺。
不過并無見到尸首,顯然是有人收拾過。
不過這山頂上卻是寒意襲人,溫度比山下低上許多。
天師殿正門也是敞開,不過此刻在殿門外,卻是守著數名僧人,手持戒棍,見得秦逍出現,三名僧人立時橫提戒棍,居中一人抬起戒棍,指向秦逍,厲聲喝道:“退!”
秦逍見對方兇狠異常,全無出家人的慈和,心中冷笑,不退反進。
他知道這幾人肯定就是金山寺的和尚了,尋思自先帝德宗開始,到當今圣人,都是寵信道門,佛門勢衰,而且東極天齋威震江湖,道門更是興盛,作為佛門之尊,這金山寺幾十年來肯定是心中憋屈至極。
和尚雖然吃齋念經,但也是血肉之軀。
如果佛性不足,被壓制這么多年,和尚們心里肯定也是郁郁,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發泄,卻是兇狠得緊。
幾僧見得秦逍過來,互相對視一眼,卻都是迅速迎上來,呈三角之勢,將秦逍圍在當中。
秦逍皺起眉頭,面具下的眼睛冷若寒霜,淡淡道:“我有事要見你們主持,不要阻攔!
他已經從湯經義等人口中對三大門派有了更深了解,也知道此次金山寺是由主持方丈廣元大師帶隊,領著四十多名金山寺的高手前來蓬萊島。
之前因為廣惠和尚之死,金山寺在島上追殺煉心堂陳長書眾人,導致煉心堂死傷慘重,陳長書更是被廣元方丈親手斬斷了一臂。
陳長書談及此事之時,心有余悸,自稱能從廣元手底死里逃生,已經是萬幸。
這固然是因為陳長書的輕功不弱,其實也是因為廣元方丈自恃身份,沒有全力出手,更不愿意當眾殺人,否則陳長書早就死于廣元方丈之手。
中間那僧冷笑道:“方丈斬妖除魔,此地任何人不得擅入,趕緊離開,現在還來得及,否則絕不客氣!”
“你們也都是出家人,說話怎地如此無禮?”秦逍也是冷哼一聲,抬步繼續往大殿去。
“大膽!”那僧人見秦逍頑固不化,低喝一聲,戒棍探出,卻是直擊秦逍的腳踝。
秦逍本來還尋思這既然是佛門之尊,金山寺的和尚應該也會講些道理,卻不想一言不合,對方立刻出手,心中頓時生出厭惡之心,眼見得那戒棍擊過來,秦逍卻是并不閃躲,反倒是抬腳而起,迎向那戒棍,速度快極,正踢在那戒棍之上。
那僧人卻感覺手臂發麻,不自禁松手,戒棍已經飛上天空。
另外兩僧見狀,同時出棍,勁風赫赫。
秦逍雙手齊出,宛若雙龍出海,輕而易舉地便將兩根戒棍抓住,兩僧面色驟變,卻聽得“咔咔”兩聲,兩根戒棍竟然同時從中間斷裂。
還沒等兩僧反應過來,秦逍雙手已經各握半根戒棍,往下砸落。
“砰砰!”
兩棍卻是砸在兩鬙光禿禿的腦袋上,兩人只覺得眼前一黑,都已經直挺挺撲倒在地。
秦逍如今對自己的力度掌握的極好,雖然出手打昏兩僧,但卻不至于傷他們的性命。
被踢飛戒棍的那僧人呆若木雞,秦逍斜眼看了一下,右臂一揮,手中的木棍干脆利落砸在了那僧人頭上,那人眼睛一翻,也是軟軟地癱倒下去。
也便在此時,湯經義等幾位掌門終于跟上來,正好看見秦逍將手中的戒棍丟開。
看到倒在地上的三僧,知道是被秦逍打倒,也不知道三僧是死是活,心知若真的打死了這三名僧人,勢必要與金山寺有一場惡戰。
“盟主……!”湯經義率先搶上來。
秦逍回頭看了一眼,才道:“大家上來之后,先不要輕舉妄動,都在這里等候,等我吩咐!笨聪蛱鞄煹畲箝T,卻是快步走了過去。
第1448章 困境
秦逍進到大殿正門,便聞到一股血腥味道,只見得迎面是三座巨大的雕像,左右兩排是一人高的銅爐鼎,恢弘大氣。
大殿之內,卻橫七豎白躺著不少尸首,固然有身著道袍的天齋弟子,但亦有七八具僧侶尸首,秦逍掃了一眼,知道這些僧侶自然是金山寺的和尚。
不過見不到日月盟和巴山劍派弟子的尸首,他心知這自然是因為金山寺從正門攻入的緣故。
他皺起眉頭,忽地聽到一陣喝彩聲,正是從大殿后方傳過來。
秦逍快步過去,繞過那三座巨像,從邊上的走廊穿過,發現這走廊內也躺著幾具尸首,知道金山寺從正殿猛攻,天齋弟子顯然是攔阻不住,且戰且退。
順著走廊穿過,巨像后方,是八扇大門一字排開,大門俱都被打開,順著大門望過去,卻見到一片空闊的庭院近在眼前。
只不過此刻的庭院之內,人頭攢動,密密麻麻。
他上前去,這時候看的清楚,見到上百人圍成了一個大圈子,有金山寺的僧侶,卻也有巴山劍派弟子,亦有身著黑白雙色衣衫的日月盟弟子,瞧這陣勢,三派倒像是聯手攻破了天師殿。
此時竟然無人注意秦逍過來,都是看著庭院中央,秦逍湊近過去,只看了一眼,臉色微變,卻見到場中正有兩道身影拼斗,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朱雀。
不遠處,三十多名天齋弟子擠成一團,一部人手持兵刃,大多數卻是赤手空拳,其中不少人都是帶著傷勢,顯然是在負隅頑抗。
朱雀的對手是一名身披袈裟的和尚,出招看似緩慢,卻雄渾威猛,袈裟卷起,勁風呼呼,而朱雀身法雖然輕靈,卻被和尚逼得連退數步。
秦逍只看這和尚的打扮,便知道肯定是金山司主持廣元方丈。
廣元方丈的攻勢看上去似乎并不如何威猛,但秦逍卻能瞧出,他每一招打出,后招卻是眾多,隨時都能變化,而且內功深厚無比,揮動袍袖之間,勁風彌漫開去,周圍眾人的衣襟都被勁風吹起。
由此亦可見,朱雀本人卻是承受著不輕的壓力。
朱雀是大天境,面對廣元和尚不占上風,這位金山寺的大師,自然也是大天境高手。
這倒也在秦逍的意料之中。
金山寺乃是佛門之尊,傳續上百年之久,雖然幾十年來一直被東極天齋壓制,但底蘊深厚,寺內高手眾多,若沒有大天境的修為,只怕也難以坐鎮金山寺。
之前與朱雀分開之時,朱雀只說去藏書庫看看情況,但此刻卻陷入包圍之中,秦逍心里很清楚,定然是朱雀看到三派強攻天師殿,天齋弟子危在旦夕,終究是不能坐視不管,這才挺身而出。
只是眼下天齋危在旦夕,以寡敵眾,朱雀雖然是大天境,卻很難挽回敗局。
畢竟三大派高手眾多,朱雀以一人之力要抵擋三派高手,幾無可能。
而且朱雀突入大天境不過十數日,若面對大天境以下的高手,自然是手到擒來,但是面對同樣處于大天境的高手,必然不會占據上風。
畢竟像廣元方丈這樣的高手,那肯定是多年前就已經進入大天境,在大天境的境界上修行多年,實力自然不在朱雀之下。
秦逍更是明白,朱雀其實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雖然面對大天境以下的武者,朱雀擁有碾壓式的實力,可是朱雀常年在蓬萊島上修行,而且道尊閉關養傷這么多年,島上的大小事務全都依靠朱雀來處理,這就造成朱雀沒有過多的精力放在武道修行上。
她能夠突入大天境,固然是因為天賦過人,也是因為利用忘情訣這條捷徑,與秦逍一樣,比起那些穩打穩扎突入大天境的高手,在根基上還是弱一些。
最要緊的是,作為天齋首徒,朱雀一直在島上處理事務伺候道尊,很少涉足江湖,雖然天資聰慧,但比起江湖人的心機算計,還是要單純不少,此外也是很少經歷生死存亡的搏殺,與人交手過招的經驗極淺,甚至遠不及多次搏命的秦逍。
即使身懷絕技,但是若沒有搏殺經驗,臨場的發揮變化肯定會弱許多。
秦逍在人群中看的明白,那廣元方丈雖然是出家人,但與人交手的經驗明顯不少,步步為營,先將自己立于了不敗之地。
照這樣下去,朱雀終究要敗在這老和尚手里。
倒是四周眾人見狀,看出廣元方丈略占上風,已經有人故意嘲諷道:“只當道尊有多厲害,原來調教出來的都是一群廢物。”
“我還當天齋首徒真的有些門道,現在看來,不過是自以為是而已!庇腥诵Φ溃骸霸缰乐皇沁@等實力,還不如縮在一邊自保性命,逞什么英雄!
更有人道:“傳說中道尊首徒是個貌美如花的道姑,沒想到只是個老太婆,什么貌美如花,不也和東極天齋一樣,都是昨日黃花了!
“倒不要這樣說,雖然年紀大了,這身段倒是不差!庇腥撕俸傩Φ溃骸安蝗鐝脑蹅冎刑粢粋男人嫁了,好好過日子!
四周一片嘲諷,天齋弟子們都是怒目相視。
秦逍心中冷笑,暗想這幾派自詡為名門大派,但出言粗俗,令人厭惡。
他目光掃動,見到日月盟那邊人數最終,大概有五十多人,最前面的是一位年過五旬的長者,身著黑白雙色衣衫,頭戴紅色冠帽,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站著兩人,都是帶著黃色冠帽,而其他日月盟的弟子,則是戴著黑色冠帽。
只是那兩名戴著黃色冠帽之人,卻是長相一模一樣,一看便知道是雙胞胎。
目光到得巴山劍派那邊,當先一人也是五十多歲年紀,衣衫卻是異常樸素,灰褐色長袍,不修邊幅,盤著道髻,單手背負身后,另一只手則是輕捻胡須,在他腰間,配著一把看上去極為普通的長劍。
巴山劍派派了人去往東北,顧涼亭令人刺殺朱雀卻慘敗而走,秦逍當時就尋思巴山是否兵分兩路,一路刺殺道尊首徒,一路則是前往蓬萊島搶奪武譜,現在看來,事實確實如此。
他在人群中盯著那人,尋思若是不出意外,此人就很可能是巴山劍派的掌教顧道人了。
顧道人聲名在外,但對他了解的人卻很少,江湖上也很少有他的蹤跡出現。
巴山被劍谷和天齋兩大門派壓制,素來低調行事,如果不是劍神和道尊都已經歸天,這位顧道人恐怕要窩在巴山一輩子。
巴山的實力自然不弱,顧涼亭就已經是六品劍客,這顧道人應該也已經是大天境。
先不管日月盟是否有大天境,僅巴山顧道人和金山寺的廣元方丈,這兩位大天境就不是朱雀所能應付。
“砰!”
一聲悶響,秦逍立時將目光投向場中,卻見得朱雀連退數步才站穩身形,而廣元方丈也是退了一步,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號,才平靜道:“朱雀施主,看來你卻無實力擊敗貧僧。”
朱雀神色淡漠,道:“勝負未分,怎知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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