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著幾百名騎兵,這是從火甲龍騎中抽調出來的人馬,以龍鱗禁軍為主,一群人都是向甲山城方向望過去。
寒夜凄冷,北風呼呼,從北風之中,那里的喊殺聲隱約可聞。
在開戰之前,秦逍就知道大局已定。
兵不在多而在精。
出戰之前,其實就已經定了勝負。
兩軍交戰,絕非只是對壘沖鋒那么簡單。
秦逍素來對情報工作很重視,經過情報收集,對于胡勝所部兵馬的情況,秦逍這邊已經是掌握的十分清楚。
他知道胡勝一直都有派人注意皇甫云昭的行動,而且是打算在皇甫云昭進兵之前盡快拿下甲山城,所以這幾日遼東兵是拼了命地對甲山城展開進攻,甚至后營都沒有做任何防止沖營的準備。
這固然是因為胡勝急于攻城,行事不算謹慎,另一個緣故自然也是因為胡勝只以為龍銳軍援兵只會從西邊出現,不可能從東邊甚至北邊冒出來。
也正是發現了胡勝致命的疏忽,姜嘯春的這支奇兵才會繞行北邊躲過敵軍的探哨,本是準備繼續迂回到南門,在敵軍再次對甲山城發起攻擊的時候從背后襲擊,孰知胡勝今夜卻迂回到北門來打,這就更讓姜嘯春免去迂回的功夫,埋伏在北邊,只等著時機一到,立刻出擊。
宇文承朝率領的數千兵馬已經及時到位,就在馬莊那邊駐守,這就保障了遼陽那邊如果派出援兵也不可能順利趕到甲山救援。
胡勝麾下的遼東軍主力是新兵,連續三天攻城,毫無進展,也讓秦逍知道了這支遼東軍的實力。
他相信姜嘯春的能力,也相信姜嘯春能夠擊潰胡勝的兵馬,而且就在此時,皇甫云昭所部也正急行軍,數千兵馬以最快的速度向甲山城挺進。
即使姜嘯春那隊騎兵無法徹底擊潰胡勝,待得皇甫云昭的援兵趕到戰場,這場戰斗也就會結束。
秦逍當然明白,以姜嘯春和皇甫云昭兩名大將的實力,擊潰胡勝實在不是難事。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第1685章 獻城
胡勝若戰敗,肯定是要逃回遼陽。
甲山回遼陽必然要經過馬莊,而宇文承朝已經率領重兵守住馬莊。
雖然宇文承朝的兵馬剛剛駐守馬莊不久,胡勝未必已經得到消息,但如果他要回撤遼陽,必然會派出斥候在前探路,如此一來,宇文承朝那幾千兵馬肯定就會被發現,而胡勝也就自然不敢再往南經過馬莊。
此種情況下,他想要回轉遼陽,就只能向東走,繞一個大圈子。
而秦逍通過地圖了解到了這邊的地理概貌后,斷定胡勝一定會率領殘部從這邊經過,所以干脆率領一隊騎兵迅速趕到此地,就在這里等著潰逃的遼東殘兵出現。
既然此番已經進軍遼東,接下來當然會以打下遼東軍為目標。
雖說進軍遼東的計劃比秦逍預設的要提前不少,但關內的情況嚴峻,東北的事務自然是越早解決越好,不宜繼續拖延下去。
傷敵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設伏于敵軍的歸路之上,不讓任何遼東兵逃回遼陽,不但可以削弱敵軍的兵力,而且打的敵軍全軍覆沒,更會對遼東軍的士氣造成致命的打擊。
遠處,馬蹄聲聲,嘈雜喧囂之聲傳來。
秦逍嘴角泛起笑意。
已經是黎明時分,他知道獵物終究還是送上門來。
敗軍狼狽不堪,卻還是競相逃命。
因為身后還有龍銳軍的追兵,張牙舞爪正撲過來。
胡勝人在馬上,還帶著幾十名騎兵,另有三四百名步卒。
所有人都是拼了命的飛奔,似乎要將此生的體力都在這次消耗完。
望著身邊丟盔棄甲的部下,胡勝胸中怒火高燃,但總覺得敵軍就在身后死死咬住,想著在戰場上龍銳騎兵的悍勇和殘酷,心下不寒而栗。
帶著手下急急奔行,這時候根本顧不得回到遼陽會是怎樣的結果,一心只想著暫時擺脫敵人的追兵。
行到一處山腳下,他終于勒住了馬。
因為前方的道路上,不知道為何堆滿了不少的大石枯枝,馬不能過。
他心下一凜。
本來他是率軍往南撤,可是斥候卻探得馬莊已經出現大批的敵軍,如果想從馬莊穿過返回遼陽,那就是自己往口袋里鉆。
他心中駭然,只能轉頭望東跑,狼狽之下,這次甚至都忘記派出斥候探路。
“搬開石頭!”胡勝后背發涼。
追兵隨時都可能趕上來,就自己手底下這些爛蒜,追兵上來,那是一個也活不了。
手底下的人急忙上前去清理障礙。
胡勝卻是四周張望。
道路上突然有這些大石亂枝,胡勝知道肯定不是偶然。
他目光掃動,抬頭看向了邊上的小山,心頭突然驚凜,因為在他的目光望向山腰的時候,卻似乎看到一片烏云從天邊迅速向他飄過來。
山上零碎滾落的石頭都不如那片烏云。
騎兵!
又冒出來一隊騎兵!
胡勝心中大寒,臉色瞬間慘白。
“跑!”這一刻,他竟然沒有任何要抵抗的念頭,幾乎是絕望地喊叫:“快跑!”
騎兵們來得好快。
風一般快疾,云一般縹緲,從山腰沖下來,只是轉瞬之間的功夫。
秦逍人在馬上,感受到寒風割面,但身上卻是血液發燙。
大刀前揮,厲聲喝道:“棄械不殺,射!”
身后的騎兵們毫不猶豫地放箭。
遠射近砍。
這是騎兵最簡單的戰術,卻永遠是最有效的殺敵手段。
不過想要執行這樣的戰術,卻需要經過嚴酷的訓練,不但要保證每一名騎兵的騎術和射術都異常了得,而且還要配合默契。
雖然只有三百名騎兵,但清一色都是龍鱗禁軍。
長箭如雨,秦逍也是取弓在手,箭矢連發。
呼聲如雷,震得群山作響,箭矢凌厲,驚天動地。
數百支箭矢齊飛,蝗蟲一般。
一支利箭挾著雷霆之勢,竟是直取胡勝。
眾多箭矢,卻是難掩這一箭的威勢。
胡勝騎在馬背上,瞳孔收縮。
他的甲胄最為顯眼,平時很是威風,但這一刻卻是最為致命。
因為秦逍從甲胄上,一眼就能判斷出他的身份。
胡勝眼中顯出愕然,更的是驚懼,他想閃躲,但這一箭的速度和力道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根本來不及躲閃,那一箭已經貫穿了他的頭顱,他的身體甚至被箭矢上的力道帶著從馬背上后飛出去,翻落在馬下。
遼東兵士們見得主將被射殺,魂飛魄散,又見得從山上沖下來的騎兵們,早已經是肝膽俱裂,無數人手中的兵器已經落地,腿上一軟,跪倒在地上。
秦逍一箭射殺胡勝,瞧見敵軍紛紛棄械,這才勒住馬,居高臨下看著胡勝躺在地上的尸首,神色冷峻,平靜道:“你死我活,沒有仁慈可言!”
主將被殺,兵士崩潰,全都跪地求降。
騎兵們倒是沒有對這些降兵進行屠戮,只是讓降兵將兵器堆在一起,然后列隊待命。
后方果然有龍銳騎兵追上來。
當先一人卻正是陸小樓,晨曦得陽光之下,遠遠看到秦逍,有些意外,催馬上前,下馬行禮道:“大將軍!”
陸小樓和姜嘯春一樣,一直都跟隨顧白衣在草場訓練兵馬。
此次出奇兵,陸小樓也是隨著姜嘯春一同出戰。
遼東軍崩潰,陸小樓在戰場上沒有發現敵軍主將的蹤跡,卻從遼東潰軍口中得知胡勝往南逃竄,于是領兵追趕。
追到半道,卻發現腳印折向東邊,也不猶豫,順著腳印往東邊追過來。
只是他不知秦逍早有預判,而且在東邊設下了埋伏。
“那邊情況如何?”秦逍問道。
陸小樓道:“敵軍傷亡慘重,主將逃脫,已經徹底潰散。我軍正在追殺,敵軍降者無數!
“很好!鼻劐械溃骸叭∠潞鷦偈准墡Щ厝ィ瑪耻娍吹街鲗⑹准,更會被震懾!蓖騽倓偼督档臄潮,吩咐道:“將這些降兵押回甲山,回頭再做處置!
秦逍吩咐過后,也不猶豫,留下麾下大部分騎兵協助陸小樓善后,又派人趕往馬莊,向宇文承朝通傳戰果,吩咐宇文承朝撤向甲山城。
待得吩咐過后,才領著幾十名騎兵趕往甲山。
甲山城外,除了那些已經潰逃的兵士,大部分遼東兵都已經棄械投降,而姜嘯春和譚智麾下的兵士正在清理戰場。
秦逍趕到城下,便瞧見姜嘯春正與一人說話。
聽得馬蹄聲,姜嘯春回頭望過來,見到秦逍,立馬迎上來,躬身行禮道:“大將軍!”
秦逍笑道:“姜朗將,這次你可是立下了赫赫戰功!狈硐埋R,見到方才跟姜嘯春說話那人已經上前來,看那人一身裝束,心中猜到對方身份,含笑道:“你是譚智?”
那人已經跪倒在地,恭敬道:“振武校尉譚智,受叛賊汪興朝蒙蔽,歸附來遲,還求大將軍降罪!”
秦逍見他甲胄上沾滿鮮血,顯然也是親身力戰,而且死守甲山城數日,倒也算不上無能之輩,上前扶起,笑道:“汪興朝狡詐多端,蒙蔽許多人,譚校尉能夠幡然醒悟,并不算遲,可喜可賀!”
“大將軍寬厚仁慈,譚智感激不盡!弊T智知道大將軍親自前來,那自然是對甲山城十分看重,這時候最重要的便是表明自己的態度:“聽聞大將軍仁義過人,而且愛民如子,頒布均田策,保四方百姓平安,旗幟到處,君縣百姓無不愛戴。今日大將軍的仁義之師來到甲山,救甲山于水火之中,實乃甲山百姓之福!碧种赶蚣咨匠堑溃骸斑請大將軍入城,自此之后,甲山城從上到下,愿意擁戴大將軍平叛,誅滅汪興朝此等惡賊!
秦逍看向甲山城,見得城門已經敞開,而此刻從城內已經出來一群人,當先一人的樣貌輪廓與譚智頗有幾分相似,秦逍立時便猜到應該是譚家老三譚文,正是甲山縣的縣令。
譚智見到兄弟出來,急忙過去,向譚文說了幾句,譚文快步過來,已經帶著身后七八人跪倒在地,齊聲道:“拜見大將軍!”
“大將軍,這是舍弟譚文!”
譚文手里卻是拿著一只包裹,此刻卻是迅速將包裹解開,露出里面的一只精致木盒,雙手捧起,跪著挪到秦逍面前,將木盒舉到秦逍面前,恭敬道:“大將軍,這是甲山縣的戶冊及物資清單。城中有民七千二百戶,男女三萬余眾,倉糧十三萬石,金銀財帛等其他余物冊中都有實數,今愿獻于大將軍,以資賞軍誅賊之用!”
秦逍倒沒有想到譚家會如此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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