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做的事,似乎并沒有比他之前厭惡的相差多少。
但事實并非如此。
他已經從絕境中脫離,不至于搖尾乞憐才能茍活,會這么做,只是因為他想這么做。
前路一片渺茫時就應該抓住一切機會,不再畏懼地闊步向前走,興許那并非死路一條。
沉默半晌,西澤垂眸沉聲道,“只是遵從自己的心!
耶爾費解地蹙了蹙眉。
但凝視了會雌蟲沉靜的側臉,他又驀地理解了他的想法。
“你……”
耶爾瞳孔微縮,聲音難得有些艱澀,余光突然瞥見手腕內側。
袖子沿著清瘦的腕骨滑落,露出下面的一片狼藉,內側的蒼白皮膚上道道細長的傷疤凌亂交錯,結著深深淺淺的血痂。
他心臟倏地一顫,下意識拉起袖子遮住。
潛藏在暗中的陰翳突然伸出尖刺,猛地刺了一下他的眉心,心臟被注入腐蝕性的毒液,泛起一陣陣麻痹的刺痛。
“反正別寄希望在我身上。”
他脫口而出,語氣急促而冰冷。
一陣沉默后,又慢半拍意識到自己反應好像有些過激,耶爾擰著眉語氣兇惡地找補。
“反正我就是個普通的d級雄蟲,可不保證符合你的期望!
西澤拿著筷子的手稍掩了一下唇,低咳一聲,“不用覺得有負擔,我本來也沒有把多少期望放在您身上!
“……?!”
耶爾睜大眼睛,唰得扭頭看他,看到一雙微彎的笑眼才意識到被逗了。
一時郁悶難言,賭氣地把剩下的煎蛋一口塞進嘴里。
他決定今天上午都不要理這個雌蟲了,然后將015樂呵呵端過來的牛奶一口悶掉。
早餐結束后,為了幫015節約一點電,耶爾幫它收拾了一部分碗筷。
但打開水龍頭的剎那,和水聲一起響起的還有015的驚呼——
“您的手!怎么受傷了?”
015不會為之前的傷口咋呼,耶爾遲鈍地低下頭,才發現左手手背橫貫著幾條細長的傷口。
傷口是新的,表面已經紅腫起來,又因為泡了水,邊緣微微泛白,看起來有些可怕。
眼前的畫面似曾相識,視野似乎猛地震顫了一瞬,尖銳的耳鳴猝不及防響起,讓他瞳孔驟縮。
一股劇痛在后腦炸開,那里的頭發似乎被很長的指甲拉扯著,讓他掙脫不得,只能掙扎著被按進面前的水槽里——
【這么餓?要跑到食堂偷東西吃?!真是狗娘養的老鼠!吃啊多吃點!這些倒掉的潲水都是你的……!】
【噗嗤——砰!咕!戆。」緡!瓤瓤瓤瓤!】
強烈的窒息感蔓延上口鼻,視野一陣陣發黑,耶爾僵硬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眼前的水龍頭嘩啦啦噴水,劇烈的僵麻蔓延上大半邊身體。
“怎么啦?水都要滿出來了!”
015的聲音猛地劃破雜亂的嗡鳴,像是刺破真空的針,空氣驀地涌了進來,仿若新生。
耶爾緩慢搖了搖頭,伸手關掉了水龍頭,沉默地等待身體的反應過去。
手背的刺痛從發現它們之時反饋到大腦,他微蹙起眉,拿起旁邊的抹布就要擦干手。
015發出尖銳爆鳴聲:“放下抹布,那個好臟!不能接觸傷口!”
最終耶爾被強硬推出廚房,最近為了幫西澤換藥,他已經能很熟練地消毒和包扎了,015并不擔心這個,但肯定是不能碰水的。
消毒水接觸傷口時耶爾嘶了一聲,煩悶地甩了甩手,卻不小心把消毒水“啪”地打翻在地。
“小心一點!
坐在旁邊的西澤出聲提醒,耶爾還記得上午都不要理他的決定,不吭聲猛地往后滑動椅子。
“吱呀——”
他彎腰去撈瓶子,一只手卻從旁邊伸出來,點在手背的傷口上,握住后整個捧在手心里。
面前的雌蟲突然低下頭。
溫軟的觸感從手背傳來時,耶爾幾乎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秒,更為柔軟的東西點上那幾條傷痕,帶來微微的刺癢。
“你……”做什么?
耶爾睜大眼睛,因為過于震驚沒有立刻把手抽出來,
但被吻到的地方疼痛變得馴服,無名火被突降的甘霖澆滅,傷口上細小的麻癢卻變本加厲,一路鉆進更深處的血肉中。
西澤捧著那只受傷的手,純白睫羽微顫,溫熱唇瓣輕碾在傷口,像是什么古老的騎士效忠儀式。
半晌,西澤抬起眼注視著雄蟲,聲音低啞,“雄主,別生氣了!
對上那雙熔金眼眸的瞬間,耶爾突然覺得,還是理理他好了。
作者有話說:
耶耶慘慘,有些敏感炸毛了,親一親安撫一下333(貼臉)
第17章
艾克森第一研究學院。
“……你看看你們的樣子,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做學問不知道做到哪里去,做研究一天到晚不知道研究什么東西!”
“一道題掛在置頂都快發霉了,居然沒一個學生能做出來,說出去真是丟我們學院的臉!”
頭發花白的教授把講臺敲得啪啪響,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下面困頓的學生,一頓痛罵后以極為經典的一句結了尾。
“你們真是我教過最差的一屆學生!”
高科技流銀打造的巨大教室中坐滿了蟲,但沒有一個敢在這個時候出聲的,好半晌才有只手弱弱舉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