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抬起眼朝著他笑,不是平常溫順隨和的那種笑,而是微瞇著眼睛,帶著些許漫不經心還沒消散的侵略性。
仿佛漫步在進食的伴侶身旁的雪豹,冷冽的視線威懾著蠢蠢欲動的覬覦者。
偶爾又忍不住低下頭,在伴侶身上蹭了又蹭,一本正經地舔去它沾在絨毛上的血水。
砰。
耶爾眼睛微微睜大,呼吸亂了一瞬。
下一秒卻猝不及防被嗆到,捂著嘴咳得撕心裂肺,臉頰耳朵都漲得粉紅。
“……雄主?!”
有些擔憂和慌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背部被一只大手有節奏地輕拍,幫助他順氣。
耶爾邊咳邊搖頭,半晌后又自顧自低笑出聲,像是也為自己的驚慌失措感到可笑。
但舌尖止不住地泛起絲絲甘甜,蓋過了抹茶粉的微苦,綿密而醇厚,是比任何一種甜品都要美妙的滋味。
……
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西澤開始致力于做這些事情,像空氣般不留痕跡地滲透進他的生活。
有些015沒辦法幫忙或時常忘記的事,雌蟲都會悄無聲息但非常貼心地幫他做好。
最明顯的就是提升了不止一個等級的伙食,不僅越來越美味豐盛,還越來越接近他的口味,像是雌蟲為他量身定制一樣。
還有每次進浴室忘記帶睡衣,還沒等喊015幫忙拿一套,伸手一摸就能摸到掛在門把手上的衣服,甚至還是他想要的顏色。
甚至幾次他因為和項目對接忘記時間后,饑腸轆轆打算去吃留下來的飯菜,卻發現雌蟲剛剛做好端上餐桌,已經盛好的飯都還是熱的。
一開始耶爾還是很開心的,但到后期,這種開心便變成了一種憂慮。
直到再一次熬夜后,在餐桌上的保溫盒里發現做好的宵夜,他終于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耶爾看著盤子里的食物良久,把筷子擱在一旁,神情嚴肅地開口道,“西澤,我有話要和你說。”
西澤有些詫異,看向他一口未動的早餐,神色變得有些懊惱,“是早餐不合胃口嗎?想吃什么我再去幫您做一份……”
“不是因為這個!币疇柎驍嗔怂,抬眼看進雌蟲的眸底,試圖讓西澤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有些事你不必做到這個程度,讓015來就好了,我把你撿回來的目的不是讓你做這些的!
西澤怔了一瞬,繼而神情了然,但他沒有順勢答應下來,只垂眸輕笑道,“我倒是想做些別的,只是雄主并沒有允許我做!
“我不準你做什么了?”
耶爾懵了一瞬,雌蟲卻不再回答,只讓他自己想。
思索許久,他認為西澤是太過無聊,才會把時間都放在他身上,于是當即下單了一個新的光腦,當做禮物送給了雌蟲。
有了光腦,他終于見到西澤不再是在做飯,或者在準備做飯的路上了。
但沒等耶爾松口氣,就發現之前做的那些雌蟲一樣照做不誤,時間分配得極好,甚至因為有了光腦,可以連上星網,而得到了更全面更完善的菜譜。
“試試看,好吃嗎?”
擺在面前的是一道全新的甜品,耶爾凝視它片刻,耳邊是西澤詢問的聲音,語氣中隱含著一絲不明顯的期待。
他挖了第一口,遞到雌蟲面前,“吃。”
西澤頓了一下,看到雄蟲的神情認真,知道是沒什么商量余地的了,只能盡量不碰到勺子把上面的食物抿著吃掉。
“很甜。”西澤回味了一下,評價道。
耶爾不知道為什么松了口氣,仿佛一個糾纏在一起的結得到了開解。
然后他也挖了一口含進嘴里,軟糯清甜的味道滿滿地溢出,確實如雌蟲所說很甜。
他終于明白,雌蟲不是因為無事可做,才會這么細致入微地做這些瑣事。
而是因為把他好好地放在了心上,好好對待和愛護著,才會愿意付出時間和精力,不厭其煩地做這些事。
但他不想做單純享受的一方,至少這份甜,要讓雙方都嘗到,才勉強算是公平。
“再來一口。”
耶爾又挖起滿滿的一口,送到雌蟲面前,被他低頭咬住。
最終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那塊甜品。
……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過去,懶得去數具體的日期,也磨蹭到了新年前一周。
家里一貫是要大掃除的,以往都是015簡單打掃一下,耶爾就沒怎么管,但他忘記了大掃除是會找到很多已經遺忘的舊物的。
“這是雄主養的嗎,怎么放在這里?”
015一轉頭,就看見西澤翻開了陽臺上的一塊板子,將里面一小盆已經枯萎的多肉植物拿了起來。
那株植物通體是粉灰色的,圓嘟嘟的瓣葉已經萎靡成不規則的細長條,看起來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015停下揮舞手里的掃把,很驚訝地啊了一聲,“這個居然沒扔掉!
西澤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它,將那盆小東西放在伸過來的機械手上。
“閣下養過很多這種植物呢,我想想……好像都有幾十盆了,但基本都養死了,明明很用心在養,但還是養一盆死一盆,最后全部被打包扔掉了。”
順著015的講述想象了一下畫面的慘烈,西澤沉默半晌。
本想直接扔掉的,但突然被翻出來,015還有點舍不得,放在地上很形式化地給它澆了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