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風雷轉身走向按黑袍人,一邊走一邊說道:“夜里也不敢露出面目之人,必為邪祟,束手就擒,隨我回衙門以玉律治你,或是,我以明光刀現在就滅你神魂。”
那黑袍人還是安靜的站在那,臉上蒙著黑巾,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他背對月光,所以連那雙眼睛也看不清楚。
“裝神弄鬼!
雷風雷跨步向前,腳下一點便是勁氣炸裂,碎土飛揚。
下一息,他手中倒著刀芒的明光刀已經到了那人身前,刀光照亮了那人的雙眼。
啪。
黑袍人一把攥住了明光刀,攥住的還不是刀背,而是刀刃。
“弱者才聒噪!
黑袍人輕輕說了五個字,五指發力,又是啪的一聲,明光刀被直接捏碎,閃爍的刀芒瞬間就熄了。
雷風雷大驚失色,下意識向后急退,可腿才動,黑袍人已經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老老實實做府丞不好嗎?”
黑袍人問了一聲。
然后手一扭一甩,雷風雷的脖子里傳出咔嚓一聲響,腦袋向后仰出去,隨著那一甩又左右晃動,像是被甩了幾下的面條一樣,已經毫無支撐。
黑袍人松開手,雷風雷的尸體墜地。
他似乎對荊城西并沒有什么興趣,看了一眼,然后轉身就走。
“你眼界很低,他的刀并不好,所謂神官之賜,大概也只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噱頭,畢竟沒人真的敢去上陽宮問!
荊城西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黑袍人在哪兒了。
聲音還在,可人卻沒了,若消散于無形。
對于荊城西來說,這一幕他幾乎接受不了,那么霸道的雷風雷,連人家一擊都擋不。
黑袍人如此強悍的實力,又為何要殺云州城一位總捕?
關鍵是,為何不殺他?
正想著這些的時候,忽然間有一顆小石子似的東西從黑暗中飛來,正中荊城西的心臟位置。
荊城西身子向后一仰,片刻后便不動了。
第二天,這城北空曠處不再空曠,里三層外三層圍的都是人,翹首看著,這才是清晨,若是正午,人會比這多幾倍。
府治金勝往站在尸體不遠處,臉色難看的要命。
仵作蹲在那檢查雷風雷的尸體,抬起頭看向金勝往:“府丞大人的脖子里……骨頭都碎了。”
金勝往:“所以,府丞大人是被人勒斷了脖子而死?”
仵作搖頭:“大人,是碎了,不是斷了,脖子里所有的骨頭,就像是……粉一樣的碎了!
金勝往聽完后心里已經在抽搐。
他抬起頭看向半山腰的那兩處高高在上的禁地,雷風雷死在這么敏感的地方,他這個府治又能怎么辦?
云州府新任的總捕唐久蹲在另外一個地方查看,地上有個洞,府丞大人的鎖鏈還在洞里呢。
鎖鏈上都是血跡,可見是有個人曾經被釘在這,鎖鏈還沒斷,人沒了,所以可以推斷出,人是硬生生的讓鎖鏈穿過傷口后走的。
想想看那鎖鏈在身體里一節一節的被拉出去,唐久就覺得自己心口里都一陣一陣的疼。
是多兇狠的一個人,才能做到這般地步。
“殺府丞大人的兇手應該是已經逃走了,但身負重傷。”
唐久看向金勝往:“大人?”
金勝往沉默片刻吩咐:“封鎖全城,調集所有捕快和州兵,不準有人離開云州!
說完之后金勝往又抬頭看了看半山腰那兩個地方,在心里狠狠的罵了一聲。
然后深吸一口氣,臉上堆起謙卑和惶恐的表情,朝著山上走去。
也是在這個時候,林葉還是早早的來到了武館門口,每天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就會差不多同時打開。
對于時間的計算,林葉就像是一個怪胎。
開門的莫梧桐揉著眼睛看了看他,笑道:“早啊小師弟!
然后林葉就看到寧株抱著薛銅錘從屋里出來,薛銅錘眼睛還沒睜開呢。
“小絲弟!”
他像是聞到了氣味一樣睜開眼,精神起來,朝著林葉招手:“過來把我!
林葉無奈的搖了搖頭,朝著薛銅錘走過去。
“!”
有人在茅廁那邊發出一聲驚呼,然后就飛奔而出,看起來是被嚇著了。
林葉一個箭步掠過去,見茅廁角落處躺著一個血糊糊的人,不知是死了還是昏了,窩在那一動不動。
在這人身前,地上用手指摳出來了幾個字,字痕還帶著血。
不是我殺的。
林葉上前,走了兩步便認出來那竟是昨夜才見過的荊城西。
他心中大驚,還沒有來得及上前查看,又聽到外邊傳來一聲哀嚎。
那是師娘的聲音。
林葉立刻轉身看,見有一個捕快朝著師娘抱了抱拳后就快速離開。
師娘已經癱軟在師父懷里,那張臉白的,像是一瞬間就沒了所有的血。
……
……
第48章 草深處
九月深秋,山中微涼,風靜時滿山皆嫵媚,風起時草葉似兵戈。
山中只有一小路,不知自何年起有人踩出這蜿蜒,天長日久,歲歲年年,這蜿蜒小路上已經踩的夯實了一樣。
這山不高,也不峻,從遠處看半山腰以下沒有一棵樹,山林皆在高處。
所以,這大概就是草頭山名字的由來。
林葉踩著小路上山,他來之前還想著,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一個什么局,可他知道若這不起眼的草頭山也在局內的話,那他此時登山也已經在局內了。
但他又必須要來,因為荊城西說起因是一把銅鑰匙,不管是曲七鬼還是雷風雷,皆為這把鑰匙而來。
荊城西是他的哥哥,雷風雷是師娘的哥哥。
林葉不來,何人來?
就在昨日之前,他還覺得雷風雷是這云州城一等一的人物。
那一刀,可讓風雷動。
可荊城西告訴他說,那黑袍一抓碎了刀,一抓碎了咽喉。
如果不是荊城西是個愛財如命的人,大概也不會時時刻刻都把他的銀子藏在心口。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飛來的小石子就已經洞穿了他的心臟。
那黑袍人轉身而去,那般自負,并未回頭看一眼,是荊城西的運氣。
師娘說,她哥哥的境界,大概已在拔萃巔峰,只差絲毫便可邁入武岳。
所以,這云州城里,到底藏著多少吃人的秘密,又藏著多少吃人的人?
林葉帶著那把銅鑰匙,穿著荊城西的衣服,蒙著臉,衣服上的血腥味還在,刺激著他的鼻子。
這山大概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了吧,小路兩側的草已經過了腰。
哪怕便是來過一頑童,手中有一木棍,這草也不能這般齊整。
風吹過,草伏低又起身,其形如浪,大浪之下往往又都藏著兇險。
林葉再次看了看那片草叢,高處與人奇,低處也到半腰,隱隱約約可見細微動靜,天知道是兔還是蛇。
過了這片草地,上半山腰便進山林,林葉在林子邊緣處停下來,往四周看,滿眼都是安靜。
連一只鳥兒都沒有,也不知是本就沒有,還是因為鳥兒也害怕這安靜所以都飛走了。
穿過山林,前后走了大概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林葉看到了那個破舊的院落。
門沒了,們上面的匾額卻還在,斑駁不堪,依稀能看出來匾額上是凌嵐觀三個字。
上陽宮是公認的武學正統,也自稱道宗正統,除了上陽宮之外,予心觀自然也是道宗正統。
道宗正統又不只是這兩家,只是這兩家確實太強了,強到沒朋友,也強到沒質疑。
林葉邁步進了院子,透過蒙在臉上的黑巾,鼻子里還是嗅到了腐朽的氣味。
院子里的草比山腰下的還要瘋,風吹過的時候,它們好像是在張牙舞爪。
林葉甚至有些錯覺,是不是這里曾經死過太多人,冤魂不散,所以全都寄身在這荒草上。
想想看,那也算可憐了。
“你命大,膽子也大!
有人對林葉說話,但林葉知道,這話是對荊城西說的。
破舊道觀的正堂門口臺階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袍的人,臉上帶著個面具。
大部分時候,這種人,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黑衣人戴的面具應該猙獰些才對,比如鬼面,夜叉,或是什么兇獸,氣氛才會顯得合理起來。
可是這個人臉上的面具還是人臉,應該是鐵鑄出來的,難得的是鑄的很薄,面具上燙了漆面,像是珍珠粉磨碎了燙上去的,很有光澤。
面具是個很英俊的男人模樣,可不管怎么看都顯得很詭異。
林葉站在那不說話,只是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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