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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全軍列陣 > 第285節
        陳微微身后遠處,為首的女子眉頭皺得很深。

        那些毒蟲多數都是她親手養的,所以毒蟲有什么反應,她再清楚不過。

        哪怕距離幾十丈外,她也能感知的十分清晰。

        所以她覺得這事有些離奇。

        她的毒蟲,竟然不去咬那個年輕的玉人,并且,那些毒蟲甚至對那玉人有些親近之感。

        仿佛找到了同類,又仿佛是認了新的主人。

        “大師姐!

        一個黑衣人落在女子身邊問道:“為何下令不追了?”

        女子緩緩道:“那個年輕人身上,有咱們的功法氣息,毒蟲對他沒有攻擊……”

        她這話說完,身邊的幾個黑衣人全都楞了一下。

        其中一人自言自語似的說道:“莫非咱們被騙了?來殺的,是在咱們自己人?”

        女子搖頭道:“不可能,之前有消息傳回來,說咱們在大玉的同門,都已被殺!

        另一人點了點頭:“是啊,咱們收到消息后,還為同門祭奠,當時大師姐還說過,朝心宗,只剩下咱們冬泊這一脈了!

        女子沉默片刻后說道:“放他走一段,我一個人悄悄過去看看什么情況,你們現在回去等我消息。”

        眾人點頭:“是!

        女子回頭看了一眼,眼神閃過一抹悲傷。

        “把咱們兄弟姐妹的尸體帶回去,好好安葬!

        說完后一閃身,朝著陳微微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她的輕功身法格外輕靈,猶如一只鳥兒,在空中掠過。

        此時此刻,陳微微發現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偏僻的地方,夜色中也不好辨認,只覺得像是個廢棄的寺廟。

        他顧不上那么多,抱著司禮神官跳進去,迅速到了后邊破敗的屋子里。

        他將司禮神官放下,用匕首將司禮神官的褲管切開,借著微弱月光,能看到司禮神官兩腿上都有小小的血洞,隱隱約約,似乎還能看到那些毒蟲在往里鉆。

        他又連忙把司禮神官的靴子脫了,一雙腳上血洞更多,千瘡百孔一樣。

        陳微微連忙取出他隨身帶著的解毒藥,把藥粉灑在那些血洞上,卻沒有任何功效。

        他已經急的滿頭大汗。

        “試試……試試你的血。”

        便在刺客,司禮神官忽然聲音微弱的說了一句。

        陳微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用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切開了個小口,把血往司禮神官的傷口上滴。

        一滴血落在血洞上,只片刻,那毒蟲便往外爬,離開了司禮神官的身體。

        陳微微見居然真的有效,用匕首把掌心割開,擠出更多血液往司禮神官雙腿雙腳上涂抹。

        不多時,那些毒蟲全都鉆了出來,陳微微順手拿了身邊一塊磚頭,把毒蟲全都拍死。

        司禮神官卻在這一刻有昏迷了過去,看起來燒的臉色通紅。

        陳微微猶豫片刻,右手捏開了司禮神官的嘴,把左手的血往司禮神官最終滴了一些。

        等做完這一切,他便靠在一邊喘息,只覺得剛才所經歷之事,皆為夢幻。

        好在是沒有刺客追來,不然的話,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一次突出重圍。

        那些刺客所用的毒術,令人防不勝防。

        若正常來攻的話,他們加起來,可能也未必是司禮神官對手。

        畢竟司禮神官已在武岳之境,且還有被掌教真人符文加持過的昭月劍。

        想到這,陳微微又回憶起來之前司禮神官那些劍招。

        每一招,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那些刺客,實力其實并不弱,卻在上陽劍法下,連一招都接不住。

        就這樣胡思亂想的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微微覺得自己精神有些恍惚,像是要睡著了,又或許是已經睡著了一會兒,他猛然驚醒。

        側頭去看,見司禮神官臉上的紅已經退下去不少,他伸手在司禮神官額頭上碰了碰,熱也退了不少,陳微微這才松了口氣。

        他翻了翻,好在水壺還在,于是用水壺蓋子蘸水,一點一點的給司禮神官喂了些。

        又不知過了多久,司禮神官忽然間自己坐直了身子,一張嘴吐出來一口黑血。

        陳微微躲閃不及,那黑血都噴在他身上,臉上也有。

        他嚇了一跳,唯恐自己因此中毒,然而那些黑血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腐蝕了,碰到他皮膚卻什么事都沒有。

        就在陳微微發呆的時候,司禮神官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些刺客,應該是朝心宗余孽!

        司禮神官聲音微弱的說道:“也真是天作之巧,若非當年我救了你,今日你也不能救我!

        陳微微道:“座師,這冬泊,怎么還會有朝心宗的余孽。”

        司禮神官讓陳微微扶著他坐好,緩了一會兒后才給他解釋。

        “當初朝心宗在云州發展教眾,規模盛大,不少冬泊的江湖客,都慕名前去投奔!

        “有傳聞說,朝心宗的宗主,大魔頭雁北生本就是冬泊人,就在云州往北與冬泊邊境相交之處隱居。”

        看起來,司禮神官此時的精神,也恢復了些,只是身體依然格外虛弱。

        這種中了劇毒又被解毒的感覺,比大病一場還要難受的多。

        他繼續說道:“雁北生有三門絕技,一為不死魔功,二為萬刃魔刀,一為蟲毒之術。”

        “他被咱們上陽宮的前輩誅殺之后,不死魔功的真氣……”

        說到這,司禮神官看了看陳微微:“有一小部分,就在你身上,而這不死魔功的秘密,大概就和蟲毒之術有關。”

        陳微微點了點頭,此時也大概明白了過來。

        司禮神官道:“雁北生死了之后,可能有朝心宗余孽,將他的魔功真氣分散在幾人體內,試圖強行制造傳承。”

        “萬刃魔刀被上陽宮的前輩奪了之后,送回歌陵,如今就在蓮臺寶藏中收著!

        他看向陳微微道:“唯有那蟲毒之術的秘籍,不知所蹤,大概是被當時幸存的余孽帶走了。”

        “所以,冬泊這邊的朝心宗余孽會用蟲毒之術,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畢竟他們不敢再輕易回大玉去!

        說到這,司禮神官道:“我如今虛弱,內勁近乎潰散,幫不了你了,你自己去尋活路吧。”

        陳微微搖頭:“我帶座師一起回去!

        司禮神官道:“其實,這冬泊便是一個陷阱,我們進冬泊的第一步,就已走在陷阱中了。”

        “錦衣侯寧舒一定和這些朝心宗余孽有關,你若想以后得生路,就不要再與他接觸。”

        司禮神官緩了一口氣,剛要再交代些什么,忽然間又噴出來一口黑血,顯然中毒太深。

        陳微微連忙又取了匕首,在左手上割開個口子,把血往司禮神官嘴里滴。

        “不用……不用再浪費了!

        司禮神官喘息著說道:“我毒已入心脈,救不得了!

        陳微微眼睛已經紅了,流著淚說道:“座師,我一定會救你!

        司禮神官艱難的搖了搖頭:“你聽我說……”

        他咳嗽了幾聲,雖然看起來精神比之前還要好些,可大概這便是傳聞中的回光返照。

        司禮神官道:“其實我當年救你,是有私心……求道之人,誰不想觸碰長生?”

        他自嘲的笑了笑。

        “那時候我察覺你體內有魔功氣息,便立刻有了私心,因為自有江湖起,雁北生是唯一一個,被人稱之為不死之軀的修行者!

        “我于上陽修道,卻心生邪祟之念,這幾年來,我日日反思,心境也左右搖擺,罪惡之感與自私之念,日日折磨著我!

        “我收你為徒,是想鉆研你體內魔功之毒,求長生之術……現在看來,一切都不過是我癡心妄想。”

        他看向陳微微的眼睛,格外認真的說道:“其實,哪怕是這次來冬泊,我也心存私念……”

        “朝廷要發兵征討冬泊,須有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那便是你……你體內魔功,在駿鄴城早已被上陽宮前輩察覺!

        “當時神宮傳話,必須除掉你,而我也要回歌陵面壁思過,怕是此生都再難出關!

        “所以我便動了歹毒念頭,想讓你死在冬泊后,我便吸收你的魔功之毒,也遠離上陽,自此之后獨自修行長生之法,以后不問江湖!

        司禮神官說到這些的時候,明顯又激動了起來,臉色也再次變得有些潮紅。

        陳微微聽的心中震撼,可偏偏就是恨不起來,雙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司禮神官看著他,眼神里有些心疼。

        “你是個苦命的孩子,以后也該多為自己想想,這江湖上,人心之毒,比魔功之毒還要毒上千倍萬倍!

        陳微微哭著說道:“座師,你不要再說了,我一定會救你!

        司禮神官卻只是搖頭。

        “或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說的話,你要記下來,免得以后再吃虧。”

        陳微微只想把流血的手放在司禮神官嘴邊,可司禮神官卻來回扭頭不肯再接受。

        他對陳微微說道:“不要再浪費了,這冬泊內到處都是陷阱,處處都是狠毒,你不要再為我浪費你的血液!

        陳微微此時,卻已是泣不成聲。

        司禮神官道:“現在我只有一念,也不知對你是真的好,還是壞了你的前程……”

        陳微微哭著說道:“座師只管吩咐,弟子無憂不尊!

        司禮神官道:“你,若得脫身,以后不要回大玉了,也不要再想著回上陽宮!

        陳微微一時之間怔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心中早已是一團亂麻。

        雖然這些事他自己也曾想過,更想過座師是不是知情。

        然而此時此刻,他又怎么可能恨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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