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面色不好,還未消氣,暫時沒理她的話茬。
直到徑自進了屋,周綺元也跟著挪步進去,完后落座,陳氏喝了口茶,沉默半晌,方才語氣淡淡地道:“我能拿他如何。只不過是告訴他,不許他再與你來往!
在自己意料之內,周綺元也沒太過驚訝。
“那他是如何答復您的?”答應了嗎?
周綺元不確定地問。
莫名有些緊張。
陳氏翻了個白眼,瞥向周綺元:“這人油鹽不進,竟敢忤逆我,你可滿意了?”
周綺元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下一瞬又聽她對自己訓誡道,“你說你也是,有兩個同母嫡出的親哥哥不去親近,非要親近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庶子。有這精力,還不如放在學業上,方是正經!”
周綺元彎唇一笑,抱起她胳膊撒嬌:“娘,二哥哥教我讀書認字,還教我彈琴作畫,我跟著他學了不少東西,并非全是胡玩。再說了,大哥多年沒有歸家,我縱使想親近也親近不得,而三哥性格頑劣,莫說親近,他不欺負我,我都謝天謝地了!
陳氏乍然一聽,竟然莫名覺得在理。
但不過轉眼,她又回歸本色,不樂意道:“那也不準和他來往,他是個不祥之人不說,且說親近你,無非是想要巴結討好你,讓你在府中庇護他。你趁早和他劃清界限,斷了聯系!
事關周綺元,她一點不敢馬虎,完了又一副不滿的念叨,“紫菱丫頭被我寵壞了,做了那樣的丑……"說到這里一頓,直接跳過去道,“你也快被我寵出問題了,現在無法無天,都敢忤逆我的意思,我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陳氏嘮叨了一堆,周綺元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直等她說累了停下來后,方才殷勤地為她捶起腿來:“娘,我知道您是為我著想,您主持中饋管理偌大的侯府本就已經格外操勞,又要為女兒的事情煩憂。女兒慚愧,很是心疼您的不易!
陳氏聽著略感欣慰,淡淡評價一句:“算你還懂事!
周綺元見她心情舒坦了一些,又善解人意,娓娓地道:“其實,女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女兒想要為您分憂,書中言,‘與人為善’,‘以和為貴’,您宅心仁厚,最重視府內和諧,想必也不希望有人在咱們府中遭遇不公,蒙受歧視吧?”
她抬著頭,隱含期待的清澈目光看著陳氏,臉上綻著一抹乖巧的笑意。
陳氏何人,自是看出了她心里那點小九九,拂了拂茶碗里的茶葉,直接點破道:“說這許多,還是為了周懷安!闭Z氣平靜而肯定。
周綺元并不否認,眨了眨清透的眸,嗓音甜軟地夸贊道:“您真是英明神武,一下就能猜到!
“你就死心吧,”
陳氏鐵石心腸,無情開口,“他過得好不好,我一點也不關心。但你想和他保持聯系不可能,我是不會同意的!
“娘,”
周綺元軟著嗓子欲要再說,陳氏不留情面道:“好了,莫再提他了。今日你早點歇息,明日起,你在房中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不準出門。”
“娘~”
周綺元一聽要被禁足,立時吸了吸鼻子,擠出兩滴淚,作勢要哭。
“哭也沒用,”陳氏冷著臉道,“什么時候斷了找他的念想,什么時候放你出去!
陳氏表面嚴詞厲色,實際上心里卻也想著,正好最近府中遭了賊,自己這心里總不踏實,將她關在屋里,也能少操些心。
待人甩袖一走,小桃為周綺元擔心道:“小姐,您打算怎么辦?”
周綺元沒想到事情這般棘手,母親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一時半刻沒那么容易勸服。
她轉眼將眼淚收了回去,一臉凝重地想了想:“我們晚點過去。”
小桃怔了怔,不確定地問:“您的意思是……今晚我們還要去西院?”這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不要命了。
“嗯,”周綺元目露擔心,“我娘找他談話了,也不知道詳細都說了什么,我需問清楚了才能安心!
周綺元隱隱覺得他受了羞辱和委屈,事后心情必然難過。
而原文里面,在他黑化之前,沒少打擊他自尊心的陳氏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她不能坐視不理,任他心生郁結。
她必須過去陪著他,安慰他,告訴他,不要胡思亂想。
小桃想說一句“二少爺上輩子一定救過您的命”,但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當夜子時,主仆二人悄聲從房中關門出來。
這個時辰,小桃平日里早就睡了,此時有些困意地挑著燈籠看了眼天色,小聲道:“這么晚了,那邊估計早就閂了門,我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周綺元壓低聲音道:“你若是困了就自行睡吧,我去去就回!
“那可不行,”小桃忙湊近前,“天黑路不好走,奴婢怎么能讓您獨自出門!
話說著,小桃挑著燈籠走在前面照路。
周綺元自知難為她跟著自己熬夜跑路,拍拍她的肩道:“不會讓你跟著我白吃苦的,等過年時,我給你包個厚點的紅包!
小桃頓時睡意全無,喜笑顏開地對她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