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你姑且派兵布陣便是!”張順不由笑道,“老子千軍萬馬都殺過來了,還能從這里翻車不成?”
“末將已經派遣蕭偲率領一司騎兵頂上去了,即便遭遇虜寇主力,也能抵擋片刻!蓖醵ń忉尩。
“待會立了車陣,人馬俱甲,莫說三五千虜寇,就是來了數萬虜寇,亦無可懼!”
原來明軍衣甲精良、火器犀利,雖然對付新型的女真有些不成,但是拿捏裝備簡陋的套虜還是手到擒來。
像杜氏的杜文煥朝廷調兵支援遼東就百般推脫,平時沒事了就殺入河套積攢首功,動不動就斬首數百級。
就連王樸這樣的“長腿將軍”見了套虜也是激動的沖殺過去,一副急色鬼見了美女模樣,足見這些套虜成色如何。
不多時,數百輛輜重車以張順為中心,圍成了一座簡易的“城墻”,張順與紅娘子、馬英娘、王奇瑛、王錦衣、悟空等也已經披掛完畢。
這時候早有三五成群的虜寇游蕩到陣外,時不時向義軍陣內放箭。
時間線到了明末,蒙古騎兵的戰術既非弓騎游蕩,亦非甲騎疾突,而是喜歡以三人為一小隊。
三人皆配備弓箭。中間一騎手持六七尺鉤鐮槍,可勾可刺;左右皆配備腰刀,但是左邊以弓箭作為主要攻擊手段,而右邊則持腰刀護住鉤鐮槍左側。
王奇瑛不由為張順指點道:“彼輩可以稱之為馬上鴛鴦陣,彼此配合,頗為相得益彰。”
“若遠,其三者皆可以弓箭擊敵。其所用弓箭亦是長弓重箭。多以桑榆木為體,內貼黃牛角或黃羊角。其箭簇大而闊,長約2~4寸!
“凡臨戰則用十分力弓,射不過二三十步,亦能破甲!
“十分力弓?”張順不由疑惑道。
“大概八十斤左右,幾如我軍精銳!”王奇瑛不由解釋道。
明軍的標準是多少呢?
凡造弓,視人力強弱為輕重,上力挽一百二十斤,過此則為虎力,亦不數出。中力減十之二三,下力及其半。
也就是一般戰弓在六十斤左右,難怪王奇瑛說“亦能破甲”、“幾如我軍精銳”。
原來隨著火器的盛行,游牧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像土默特部俺答汗曾經甲騎三萬,一度威脅到大明京師,結果很快就衰落了。
除了其他因素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笨重的具裝騎兵很容易被火器所傷,得不償失。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你具裝騎兵和我對沖的時候,結果我在十步外點燃了三眼銃。
你長槍再長難道還能長的過我三眼銃嗎?
你具裝再好,能抵得住我火銃射擊嗎?
所以與其成為活靶子,還不如放棄長槍、重甲,這樣還能稍微靈活一些,增加生存率。
所以到了明末,雖然半具裝騎兵猶在,但是大多數騎兵早已經放棄了過長的騎槍、馬槊,反而換用鉤鐮槍、線槍、偃月刀、腰刀之類的輕便武器。
張順遠遠的望了半晌,算是明白了這“套虜”戰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
原來這是明軍破了游牧的重甲長槍戰術以后,游牧轉為針對明軍的三眼銃變革的戰術。
雙方在交戰之時,弓騎可以在明軍三眼銃射擊之前,用長弓重箭削弱一波,然后槍騎可以用鉤鐮槍長度優勢壓制三眼銃。
至于刀騎,其怕明軍騎兵繞到鉤鐮槍右側進攻。
畢竟對一般慣用右手的弓騎來說,其右側則是射擊盲區。
而對槍騎來說,正面作戰尚可,若是側面遇敵,不但攻擊不便,還容易折斷鉤鐮槍,所以才需要配備一名刀騎,護住其右側。
“這戰術還挺周密啊!”張順不由感慨道。
“周密?且看我為夫君取其首級!”紅娘子著了鐵甲,不由有幾分冷艷。
言畢,她竟然策馬而出。
張順不由大驚,正要將她喊回來,不意馬英娘也笑道:“我且為夫君護其左右,保她周全!”
隨即亦策馬而出,跟在紅娘子左右。
王奇瑛見狀不甘示弱,也要脫離車陣,不意被張順一把扯住了韁繩。
“都發什么神經?如今虜寇大舉而來,少不得生死相搏,豈能兒戲?”
王奇瑛艷羨了看了紅娘子、馬英娘一眼,心道:“一群弱雞,值得什么?可惜被夫君攔阻,立不得戰功,恐日后被人小覷了去!”
且不說張順如何打算,且說紅娘子、馬英娘里了車營,早有散落在外的虜寇沖了過來。
紅娘子嬌笑一聲,也不去理他,只往那套虜小隊右側撲去。
等到雙方接近三十步,便彎弓如滿月一般,一箭將那小隊右側的刀騎射落馬下。
“右射?她是左撇子?”王奇瑛遠遠見了,不由一愣道。
紅娘子性子頗為溫順,往日又主持后勤輜重等文書之事,讓張順常常忽略了她悍勇的一面。
沒想到她首次出戰,便如此了得。
張順不由笑著搖了搖頭道:“右射?是雙帶兩鞬,左右馳射!”
你很自豪嗎?王奇瑛看了看張順,又看了看身邊緊張兮兮的石墨希,心道:“難怪她經常說你喜歡‘男人婆’,還真被說中了!”
回頭自己要不要畫了胡須,身著男裝討好他一番?
第70章 列陣而戰
紅娘子和馬英娘兩女配合的倒相得益彰。
一個專門從套虜小隊右側下手,用弓箭攻擊敵人的“盲區”;
另一個則憑借良好的騎術,從右側以長擊短,用長槍刺擊其刀騎。
兩人雖為女子,借助了戰馬和器械之力,倒也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力氣不足之虞。
兩人連續擊落了數人,嚇得游蕩的套虜散騎不敢近身,這才尋了條敵人棄擲的繩索,綁了一個受了重傷的頭目模樣虜寇,用戰馬拖回了陣中。
“你們兩個人吶!”張順責怪地看了兩人一眼,威脅道,“下次再不聽話,就不要再出來了!”
紅娘子和馬英娘撇了撇嘴,沒敢還口,反而向石墨希炫耀道:“看,要想做舜王的婆娘,先會這個!”
“男人婆!”石墨希不服氣的嘟囔了一句,明顯有幾分底氣不足。
“你們是什么人?”張順不去管她們幾個,反而審訊起那個模樣凄慘的俘虜,結果那人居然一聲不吭。
“喲呵,還挺有骨氣。 睆堩槻挥衫湫Φ,“王定,給我大刑伺候!”
“那個……那個舜王殿下!”王定有幾分囁嚅道,“那個韃子不會漢語,聽不懂……”
“……”張順不由無言以對。
“哈哈哈!”王奇瑛本來因為不能親自出戰,正在那里生悶氣,結果聽到這話,頓時笑的前仰后合。
“咱們有沒有懂虜語之人?好好給本王審問一番!”張順不由惱羞成怒,瞪了王奇瑛一眼,然后發狠道。
“屬下就會此語,還請舜王稍等片刻!”王定聞言連忙應道。
得到張順首肯以后,那王定便將那模樣凄慘的俘虜拉扯到一旁,隨即一陣慘叫聲響起。
“回稟舜王,敵人已經查明,彼輩首領乃拜桑忽爾諾延。此次入寇,此人糾集了克扣特、錫布沁、烏喇特、唐古特等十余部落,共有萬余騎!”王定不由匯報道。
“萬余騎?”張順聞言一愣,明末蒙古諸部在大明和后金雙重夾擊下,損傷慘重,洪承疇在擔任三邊總督之時就先后陣斬虎墩兔憨六千余人。
后來又經過后金多爾袞、岳讬等人的打擊,大明邊軍的趁火打劫,蒙古諸部早已經不復往日之盛。
像投靠張順的囊囊太后娜木鐘麾下也不過只剩一千五百戶,河套鄂爾多斯諸部何德何能能聚集如此大軍?
“這拜桑忽爾諾延乃是阿著后裔,位在襖兒都司吉囊額璘臣之下!
“襖兒都司亦不過萬戶而已,如今額璘臣不能制,分為四十余部,這拜桑忽爾諾延有何德何能聚起如此多兵馬?”王定聞言不由解釋道。
“只因插漢兒部虎墩兔的威逼和后金多爾袞等人的侵擾,襖兒都司諸部日子不太好過!”
“這一次除了老弱以外,拜桑忽爾諾延盡發族中十五歲以上男子及壯婦,力求孤注一擲!”
好家伙,這就是古代般的“贏了會所嫩模,輸了下海干活”嗎?
“難道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什么吉囊、拜桑忽爾諾延,張順聽得似懂非懂,但是他好歹還是明白一件事兒,他們這是想從自己身上討便宜?
連大明那些弱雞都能爆錘你們,到底誰給你們敢來虎口捋須的膽子?
張順正要下令準備好的騎兵上面,利用義軍良好的鎧甲武器,“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的時候。
不意那王定連忙請求道:“還請舜王歇息片刻,讓屬下會一會這一伙兒套虜!
“若是打的不好,舜王再接手不遲!
張順一聽,心道:雖然我麾下騎兵不及套虜半數,卻是個個精挑細選、鎧甲精良的半具裝騎兵,套虜雖眾,我亦能輕易鑿穿敵陣,不懼有被困之虞。
我且看看這王定有如何手段,再發起反擊不遲。
“好,那本王就看看你的本事如何!”張順不由哈哈一笑,端坐在戰馬上道。
“多謝舜王信任!”王定聞言不由一喜,連忙轉身下令道:“命令姜耀祖、張虎兩司下馬休息,隨時準備出戰!
“其他人下馬列陣,借助車陣抵擋套虜的進攻!”
張順聞言不由一愣,你這放著騎兵不用,卻下馬充當步卒,豈不是暴殄天物?
王奇瑛見張順面露疑惑之色,連忙解釋道:“虜騎不足懼,其所懼者,不過四散而去,不易追剿罷了!”
“我軍衣甲沉重,追之不及。若是輕裝疾行,又易為其所趁。”
“往日官兵多步卒,只能據堡而守,望塵莫季!
“今日幸好舜王親率四千騎遭遇虜寇,彼輩恐為我所趁,必不敢輕離!
“可列陣而拒,待其疲憊,再出騎兵追之,可獲全功!”
張順一聽王奇瑛這話,倒是明白了幾分。
只是如此以來,豈不是將自個陷入到險地?
張順掃了身邊的悟空、王錦衣、紅娘子和馬英娘四人一眼,沒有吭聲。
不多時,那蕭偲果然渾身浴血的帶領五百騎兵敗退了回來,隨后套虜的騎兵亦滿坑滿谷的出現在眾人視野之內。
按照張順身經百戰的經驗,雙方相距千余步的時候,之內看到兵器的反光和士卒的輪廓,根本無法辨別是步卒還是騎兵;距離五百步的時候,依稀能夠分辨出頭部和軀干。
所以義軍遠遠望去,四周竟然密密麻麻,全是螞蟻一般的敵人,驚恐之心不由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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