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營銷,就需要各種手段了。無論怎么說,反正政通人和、富足安樂之類的玩意,都得用起來。
不只如此,除此之外,就是大力發展造船的問題。
新洲遠在天下一處角落,并非處于要害的位置。這就使得,對楊士奇而言,除了傳統的挖礦和畜牧以及農耕之外,新洲必須得有一個真正拿得出手的產業,才可使新洲成為大明朝貢體系之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在新洲的長史府,經過許多次的討論,再加上多次傳書與張安世溝通之后,最終楊士奇選擇了造船業。
造船的好處就在于,它可不是一個的產業,要建造一艘大船,既需大量的機械制造,也需大量的帆布,木材,鋼鐵,可以帶動許多的作坊,在這造船業周圍,最終衍生出一個巨大的產業。
可是……要與大明競爭造船業,談何容易!若是沒有一點東西,是萬萬不可能的。
而新洲最大的好處就在于,這一大片大陸,幾乎沒有人類開發,意味著巨大多數的資源,都極為豐富。
因而新洲的林業,也是首屈一指,雖及不上西洋,卻也有足夠的木材,建造大船。
除此之外,就是張安世鼓勵新洲造船業,往鋼鐵方面去嘗試了,即制造鐵甲船。
因為鐵甲船最需的乃是煤和鐵。而這兩樣資源,卻是新洲最豐富的資源,F如今已有了蒸汽機,讓新洲拼命砸下銀子,制造鐵甲艦,未必沒有可能。
一旦可以建造,那么廉價的煤鐵,就可轉化成造船業,且足以成為天下造船業的明珠。
當然,要造出這樣的船來,自然是十分不易的。即便是現在,新洲的造船,也只是在嘗試,用鋼鐵的皮包著木船,再加一個小型的蒸汽機,頗有一些不倫不類。
且造價十分高昂,在成本沒有辦法壓下來之前,顯然不可能有民船或者商船會選用這樣的艦船。
那么要繼續這樣的建造,唯一的辦法,就是新洲水師了。
水師每年撥下巨款,就是為了讓各大船塢,繼續深入鐵甲艦的設計和建造。
等這鐵甲艦日漸成熟,那么這造船,將成為新洲的支柱。
且又因為極廉價的煤鐵,也就意味著,即便是將來,鐵甲艦的技術和工藝普及,新洲的鐵甲艦至少在成本上也能獲得巨大的優勢。
于是楊士奇對張安世道:“殿下,此番下臣來此,是為了招募更多的匠人,這鐵甲艦所需的匠人實在太多,尤其是鐵匠和造船匠以及機械匠的缺口,至少在三萬上下,現在雖然新洲那邊,已經建立了水師學堂以及船政學堂,可依舊是杯水車薪,如今,只好來這大明招攬了!
張安世道:“新洲雖是廣袤,可實際上,還是一個小藩國,想要獨樹一幟,唯有遵照長史府定下的國策來辦不可,既然有了這個打算,那就要全力以赴,無論采用任何的辦法,使什么樣的手段,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因而,這個人力的缺口,要補上,銀子,新洲的財稅若是不足,那就郡王府這邊來付!一年二十兩銀子招募不到人,那就三十兩,三十兩招募不到,那就五十兩,五十兩招募不到……那就一百兩,只要是人,財帛就能動他的心,不怕要花銀子,也不要記小帳,要算就算大賬,咱們不是做買賣,是治理一個藩國,那就得有長遠的目光。所以……你放手干就是了!
楊士奇微微一笑道:“其實臣也有此意,就等殿下這句話!
張安世道:“哈哈,是嗎?”
楊士奇認真起來:“方才陛下希望臣入閣,可臣拒絕了,并非是說,這入閣成為大學士,并非臣的意思,可臣的拒絕,依舊還是發自肺腑。”
張安世不由愕然道:“這是何故?”
楊士奇道:“因為在大明朝。即便入閣,所要面對的,依舊還是重重的掣肘,總有人想要捆綁臣的手腳?稍谛轮,殿下與臣的心意相通,凡事殿下都能鼎力支持,而臣只需破釜沉舟即可,此等從無到有,使一個地方能夠大治,方才不枉大丈夫之志,足以慰藉平生!
楊士奇想了想,又補充道:“殿下,官職不在大小,而在于,人是否可以從中獲得價值。若只是一味為了竊取高位,怕也難成氣候!
張安世對著楊士奇的目光顯得越加欣賞,不由感慨道:“本王沒有看錯人,努力罷!”
半月之后,一封奏疏,終于送入宮中。
朱棣看到了解縉的字眼,眉頭輕皺,露了沉思之狀。
他對于解縉,也同樣沒有太好的印象。
畢竟一個人小聰明太多,朱棣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喜歡的。
姚廣孝也有智慧,可姚廣孝的智慧體現在他的陽謀上頭。
他既會使用許多的手段,卻也會在朱棣身邊,發自肺腑的鼓勵朱棣,在朱棣受挫之后,理性的給朱棣分析利害關系,恢復朱棣的信心。
沉思良久,朱棣還是在太子的奏疏上頭,畫了個圈。
轉而對亦失哈道:“發詔,詔解縉入朝,任太子太傅,文淵閣大學士。”
亦失哈聽到解縉二字,以為自己聽錯了。
意外歸意外,不過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議論,卻是道:“奴婢遵旨!
邸報很快就抄送了這個消息。
這消息出來,百官對此議論紛紛。
他們對于張安世的章程,十分擔心。
不擔心是假的,以前的新政,只是惦記著你家的地。
可不管怎么說,百官已成為朝廷大臣,家里土地要緊,可烏紗帽才是他們真正吃飯的家伙。
一旦此事成為定局,就意味著,將來為官,尤其是想要平步青云,未來必要遭受一番磨礪和苦楚,這可是十五年至二十年。
何況,即便熬過了這個,天知道朝廷還會不會把你征回來?
別到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那就真的只好望洋興嘆了。而且這個望洋興嘆,絕不是比喻,它是物理意義的。
此時,朝中百官,絕大多數,都是冷眼旁觀。
直到最終宮中的決斷出來,就更引發了許多人的竊竊私語。
人們揣摩著此事,那楊士奇,看上去確實是個人才,至于解縉……殿下猶豫了這么久才推舉解公,必然是解公……本身就有許多太子殿下或者張安世不滿意的地方。
只是一時之間,沒有其他選擇,不得不硬著頭皮罷了。
解公入朝,福禍難料,不過……不管再怎么樣,應該會比楊士奇好對付。
……
兩月之后。
爪哇。
趙王府。
趙王朱高燧此時看著詔書,一臉復雜之色。
他拿著詔書,叫了宦官取給解縉看。
解縉看過之后,也沉默了。
君臣二人,對視良久。
朱高燧終于開口:“解公,意下如何?”
解縉道:“趙王殿下意下如何呢?”
趙王朱高燧露出苦笑。
解縉見他不言,便道:“那么臣就直說了吧,殿下這是且喜且憂,憂的是,殿下一時之間,失去臣這個左膀右臂,因而痛惜。喜的卻是,臣與殿下相知,若是能入閣,殿下在朝中,就如虎添翼,至少……爪哇這邊,就不擔心朝廷朝令夕改,擅自改動貿易之策,使趙王殿下陷入困窘的局面,臣也一定會盡力使朝廷,更傾向于貿易通商,加強對各藩國的聯絡,這對爪哇的未來,有著莫大的好處。”
朱高燧道:“廟堂里畢竟太守舊了,即便總是有人在推動著新政和貿易通商,可終究還是步子太慢,若有解公在,本王確實可以無憂。”
“所以殿下希望臣去?”
“可本王舍不得……”朱高燧開始抹眼淚。
朱高燧的偽善,純粹是狗改不了吃屎,反正各種惺惺作態,遮遮掩掩的手段,真是伸手即來。
這一點……其實解縉也一樣。
因為解縉也流淚了,君臣二人,淚眼相對,朱高燧依依不舍的抓住解縉的手,而解縉也一手把著朱高燧的臂膀,二人竟都哽咽。
“臣又如何舍得殿下?得聞此訊,臣……五內俱焚,悲不自勝!
朱高燧吸了吸鼻涕,紅著眼睛道:“痛哉,痛哉,可惜君父之命難違!
解縉泣不成聲地道:“殿下……”
朱高燧情真意切地道:“本王會照顧你的親族的,你……你就放心去吧!
“殿下……”解縉拜下,叩首,淚如雨下:“臣舍不得啊……”
“哎……”朱高燧悲切地道:“解公以為,誰可以接任長史?”
解縉倒是總算收起了淚,認真地道:“長史府文佐劉健如何?”
長史府書佐劉健,這不是開玩笑嗎?此人資歷太低,雖有才智,卻是絕不可能的。
于是朱高燧搖頭道:“不可!
解縉又道:“儀賓司的陳泰呢?”
朱高燧卻是繼續搖頭,道:“儀賓府掌的乃是賓客事務,并不處理實際事物。陳泰沒有獨當一面的經驗,如何能治長史府?”
解縉又提了幾個人,朱高燧都不滿意。
實際上,解縉所提的幾個人選,都完美地避開了朱高燧的期望。
要嘛是有經驗,而沒有實際事物的處理能力,要么就是頗為能干,卻沒有資歷。
好幾個資歷和能力兼具之人,都被解縉完美的避開。
趙王朱高燧自是不斷地搖頭,表示不可。
到了這個時候,解縉抬頭,眨眨眼,突然道:“殿下看吾兒如何?”
朱高燧:“……”
第501章 入朝的大動作
解縉的次子解禎應,一直跟隨自己的父親,在長史府中做事。
虎父無犬子,能力是有的,何況解縉悉心的培養,讓他逐漸能擔當大任。
當然,資歷確實有所欠缺。
畢竟在長史府中,至少有一人,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都比解禎應強上一些。
朱高燧之所以沉默,也是因為他對此事有一些猶豫。
可解縉居然厚顏無恥的提出來了,這就不容他不考慮了。
解縉哭泣道:“殿下不要誤會,只是臣在爪哇許多年,早已對爪哇的軍政和民政有過謀劃。此番回朝,實在不忍臣的謀劃付諸東流,若是后繼者不能堅持這大政,一旦朝令夕改,不但令臣辜負了殿下的知遇之恩,更對不起無數遠渡重洋而來的軍民百姓,到那時,臣便是爪哇的千秋罪人!”
“臣子解禎應,在長史府歷任數職,頗能獨當一面,對于臣的謀劃,也是熟記于心,唯有以他為長史,才能蕭規曹隨。”
朱高燧嘆了口氣道:“解公此言,甚合本王之心,既如此,本王便應允了。”
“謝陛下。不過……”解縉擦拭著眼淚,又道:“回朝之后,臣定要啟奏陛下,這各藩國王府的事務開始越加繁雜,理應在長史府中,增設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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