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盯住我?”俞晗芝看了戴茵茵一眼。
戴茵茵收回目光,笑了一下:“我懷孕的時候也沒你這般怕熱!彼募∧w無疑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哪怕生過孩子,都不見任何皺紋。
俞晗芝笑了笑,不知道該怎么接她的話,轉而說道:“那個別莊,叫什么?”
“碧霞落。”戴茵茵正色道:“是一名叫做鄭老板的富商開的,據說是京中某位大官的親戚,那別莊實則是在那位大官名下,但沒人知道真實的信息!
俞晗芝:“繆大人的案件被定為機密,案件調查進展都沒有公布,這樣會影響別莊的價格,鄭老板為何急著脫手?”
“這正是我的擔憂!贝饕鹨鸬溃骸拔也孪耄蛟S鄭老板通過自己的關系,查到一些安靜的進展,提前得知了什么,所以才急著脫手!
俞晗芝的眉頭一挑:“你覺得,繆大人是被人害死的?”
戴茵茵微微點頭,卻說得婉轉:“任何可能影響別莊價值的因素,都可以考慮進去。若這別莊是謀殺案的現場,再被人為渲染,恐怕到時候別莊就成了郊區鬼屋了!
“可正是因為案件不明,別莊才能賣這個低價,因此觀望的人也多,這是人性,貪便宜誰都不想錯過。”
俞晗芝的神思一頓,思緒仿佛有什么一閃而過,她蹙眉問道:“這購買別莊是白瑤兒提出的?”
戴茵茵搖頭道:“是父上的主意,但他要求探明情況再下決定,而她協理老太妃,對這件事情是徹底支持的,我和她因此吵了起來!闭f著,她抬頭看了俞晗芝一眼,想知道她的意見。
俞晗芝:“等我看一看那個別莊。”
她覺得這個別莊出現得時間點太奇怪了,無論是白瑤兒還是戴茵茵,這兩人都是她前世的敵人,只是今世她暫且沒有和戴茵茵發生沖突,而這個別莊更是一個變故。
前世,根本沒有這個別莊買賣。
但她可以放心的是,戴茵茵暫且沒有要加害她的動機,至少不是明著要對付她,因為她知道戴茵茵想要的是什么,想要對付的也不只是一個“她”而已。
過了一會兒,馬車到達碧霞落。
俞晗芝看了現場,以及牙人目前公布的經營數據,若是以從商的角度看來,這別莊是關東目前最好的,經營數據優秀,是值得低價購入的。至于是什么價格,俞晗芝還需要結合其他數據才能算出來。
單單從商業角度來說,別莊是值得購入,坤王聽了很滿意,讓俞晗芝算出一個價格,又讓戴茵茵配合,若是價格合適就參加競拍,牙人那邊也要提前聯系好。
至于繆大人的那個案件,暫且當做一個不確定因素,坤王先去找人打探下情況。
因為別莊的事情,俞晗芝這幾天往外跑了幾趟,累得腳又紅又腫,又窩在書房算別莊的價值。真是應了那句“一孕傻三年”的話,她覺得腦子沒有以往靈活了。
算了三五日,她才把最終的價格交給坤王,是他能夠接受的范圍,于是讓戴茵茵立刻和牙行聯系,先報了名再說。
俞晗芝的心里隱有擔憂,她到底遺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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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
去年冬的那個風雪夜,邵舒料準戎狄會凌晨入侵,故意營造出我方士兵疲憊的狀態,實則早早埋伏好,一招請君入甕,讓戎狄損失慘重,而我方兵不血刃就取得了勝利。
消息傳到京師,滿朝震驚,紛紛都對那個叫邵舒的男子很是好奇。原本眾人應該凱旋而歸,朝廷業已發文,但就在這時,北境又發生了新的變故。
軍營中有人準備給戎狄通風報信,但因事出突然,那人慌忙之中將信條掉了,那張信條被邵蒙將軍撿到。當天夜里,軍營的糧草庫被燒得一干二凈。
莫將軍召集了邵家三兄弟以及他的副手李天問,這幾人是值得信任的,幾個人談論了一天一夜,對于軍中奸細的問題,看法不一,最后沒有任何定論。
但莫將軍也說了,在奸細沒有查出來之前,軍營中禁止任何人向外傳信,這也是為什么俞晗芝一直沒能收到邵舒的回信。邵舒每每收到俞晗芝的信件,得知她的近況,恨不能立刻回信。
他只想著盡快找出軍營中的奸細。
而如何才能把這樣一個隱藏在眾人之間、不能見光的人給找出來呢?邵禹說,“把軍中士兵全部集結起來,恐嚇他們,我就不信那個奸細這么沉得住氣?”
聽大哥說完,邵蒙將目光投向邵舒,只見他微微沉吟。
李天問便道:“如果真的這么簡單,我們需要在這里苦苦商談,卻沒有結論嗎?”他對這個草包世子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莫將軍許久后看了看邵舒,“你有什么意見?”
邵舒搖了搖頭:“此人在這個時候放火燒糧倉,恐怕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應當是知道自己快要暴露了,所以才這么做。”
“可是他為什么這么做呢?”邵舒想不通的就是這一點,“如今戎狄已經戰敗退兵,恐怕還需要修整一段時間,他只要好好低調行事,不一定會暴露!
營中陷入了一片沉默,邵舒長身而立,走前幾步,站在軍事布防圖前,皺眉深思。其余幾人都紛紛看著他,仿佛他才是那個主心骨的力量,只要他開口,一切都能妥當。
邵舒又道:“恐怕戎狄那邊還沒完,甚至于,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陰謀!
李天問有所察覺,順著他的話說:“確實,如果那個奸細沒有燒糧倉,或許我們已經班師回朝,那樣對于戎狄來說豈不是更容易進攻?”
邵禹也點了點頭,裝模作樣道:“那他豈非多此一舉?”
邵舒沉吟后道:“怕的是,那個奸細是故意暴露,想要引我們進入他們的陷阱。”
可如今難就難在,猜不出那個奸細到底為什么暴露,又是否故意暴露,背后到底有什么陰謀呢?邵舒暫且想不透,他還需要時間。
“這樣,我們先不探究那個奸細為何暴露!鄙凼娴捻馕⑽⒁粍樱林溃骸懊總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奸細一樣是人!
“攻心為上!
“讓他自己心甘情愿地站出來!
邵舒心里大概有了想法,讓莫將軍即刻整理出軍營所有士兵的戶籍信息,包括非正式入伍的,馬廄、餐飲等等所有人的信息,都搜羅給他。同時,斥候繼續查探敵軍情況,盡快并且安全與我方眼線取得聯系。
入了春,這場戰事恐怕要持久下去了。
第0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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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花開,南院內荼蘼架下的涼榻上,微風徐徐而過,俞晗芝伸手往嘴里塞進一顆葡萄,只見她斜靠著墊子倚坐,臉頰圓潤了不少,微暈紅潮一線,頗像一副美人慵懶之態的畫卷。
“最近似乎很少聽你抱怨梅大公子呢?”俞晗芝瞇著眼笑,仿佛因此而少了樂趣一般。
邵碧姚瞪著圓眸,剛吞下一顆葡萄,嘴巴哦著,咀嚼了幾口,略帶柔情綽態:“接觸時間長了,自然而然矛盾就少了嘛,也沒那么多好怨說的!
“是么?”俞晗芝挑著眼尾看她,故意將“么”字音拖得好長。
邵碧姚擰眉瞪著她:“我看你就差把我和他的故事寫成一本書了是吧,恨不得天天聽我抱怨怎么?”
“若真能寫成一本書,倒是值得考慮,畢竟有那么多怨男癡女愛看呢!庇彡现ナ娣靥上,伸出光潔白胖的腳丫,露在微風里吹吹。
邵碧姚斜躺下,撐著腦袋看她,都忍不住被她的美色勾引了一下,然后喉嚨一咽:“我覺得莫桑柔最近變得很奇怪,我問她什么,她都不肯說,還故意疏遠我。”
“和那宋淼有關?”俞晗芝問了句,邵碧姚點頭道:“我想大概是的,桑柔她是個簡單的人,還特別容易動感情,以前看到路邊受傷的小動物,她都會帶回府救治,是個真性情的人!
俞晗芝嗯了一聲:“又是個沒什么江湖閱歷的閨閣姑娘,很容易被人掀動情緒!
“是很容易被騙!鄙郾桃Φ椭^,又看了俞晗芝一眼:“你說我該怎么辦?我要怎么勸解她?”
“該怎么說就怎么說。”俞晗芝看了她幾瞬:“若我有一個這樣的朋友,我一定會盡己所能地告訴她,哪怕她當時聽不進去,哪怕她會因此與我交惡,但我都會那么做。”
“直接說嗎?”邵碧姚愣了一下。
俞晗芝點頭道:“是的,而且要說得嚴重一點,話語難聽一點也無所謂,因為你可能是在救一個人。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淪陷在短暫的虛妄里面,她分不清真假,但我們作為事外人,理當要提點。很多人可能會覺得,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說了又不聽,何必白費口舌呢。”
“那樣是一種不作為,因為你明明知道那可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就像你覺得宋淼這個人不簡單,那更應該告訴莫姑娘,對不對?”
“不識廬山真面目!
邵碧姚重重地點了下頭,用一種單純欣賞的眼光看著俞晗芝:“為什么我總覺得你說話很有說服力,你哪像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
俞晗芝朝她微微一笑,心里略微苦澀:她當然不是二十歲,她已經多活了十年了,而那十年的經歷帶給她的,是無邊的苦痛和折磨,才換來了今生重來的種種感悟。
“你呀,”俞晗芝點了點她的臉頰,笑道:“那是因為我讀書比你多!
邵碧姚嘿嘿地笑了起來,挽著她的手臂,又哦了一聲,仿佛想到了什么,激動道:“你知道不知道,蔣府那個三公子?”
俞晗芝嗯了一聲,聽她繼續說道:“他他竟然看上了四姑娘,前些天蔣老夫人來上門來問將軍府的意思,可真是給他長了臉。
“梅四姑娘?”俞晗芝微微一怔,想到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姑娘,蹙眉道:“四姑娘不怎么出門吧?”
“就是。∧莻三公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異想開天的腦子,簡直是懶□□想吃天鵝肉!”
將軍和將軍夫人自然是沒有同意,只是礙于蔣老夫人的面子,說話說得比較婉轉,蔣老夫人也是個聰明人,明白他們的意思也就沒再提這一岔。
兩人閑聊了一會,俞晗芝午后容易困乏,就去睡了一會,夢到了邵舒,醒時她有些恍然,又聽見屋外洛楓喊著:“胖鴿回來啦?三公子來信咯!”
“呀,那我們少夫人不得開心壞了……”是綠雀的聲音。
俞晗芝恍惚以為這還是在夢里,直到洛楓和綠雀推門進來,滾滾的暖流順著風迎面刮來,她眨了眨眸,呆呆問道:“真的來信了?”
“是呀。”綠雀從洛楓的手中接過信,蹦蹦跳跳到了俞晗芝的面前。
那封信被遞了過來,俞晗芝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一眼,然后伸手,觸碰到紙張的冰冷,她才真的敢確信,整整兩個多月,邵舒終于回信了!
她的心情難以控制地激動起來,從胸前那滾滾跳動的粉色一點點蔓延,惹得眼眶濕潤了。洛楓和綠雀悄悄退下了。俞晗芝倚在床邊,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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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舒的信寫得簡單,報平安之余,只提到軍營的奸細被抓,北境暫且無虞。寥寥數語,俞晗芝卻知道那兩個多月抓出奸細,定是十分艱難之事,而這封信最重要的是末尾四字。
“歸期可定。”
俞晗芝反復念著這四個字,紛亂的情緒枕藉而至,滿腔悸動,或許是懷孕的人真容易大喜大怒,她摸了摸縱橫熱淚的臉頰,將信捧在自己的胸前,又似乎想要發泄近日里的,低聲地哭了起來。
哭過一場,像是放空了所有情緒,胸腔一陣窅然岑寂,她去書房回信,落筆只是簡單的幾個字,缺寄托了滿滿的情意。
“慊念至深,盼君歸!
寫完,她卻不滿意地蹙眉,將紙張揉碎,想了片刻后,重新提筆寫下——
夫君快快回來,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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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俞晗芝看信的同時,彭紀豪帶著一隊兵馬司的人馬來了王府。坤王原先以為他是為了坤王妃的案情而來,故而只喊了世子妃一同接待,沒通知其他人。
可彭紀豪開口卻說,“王爺,下官此次前來,為的是前任兵馬司指揮繆大人的案件!
按理來說,調查案件是監察御史馬鵬濤和知府莫大人的職責,但這彭紀豪是前年調任到關東,掌地方兵馬,還被圣上欽點,查究繆大人的死因,是以他有這個職責和權力。
“是案件有了新的進展?”坤王問道。
彭紀豪點點頭,冷峻的臉龐一絲不茍,直挺挺地盯著坤王:“王爺,有人報信說繆大人的死并非病逝,而是被謀殺,并指出王府的嫌疑。請問王爺,繆大人死的當晚,你身在何處?”
“這與本王有什么關系?”坤王愣了后道:“無名小輩胡亂報信,彭大人就信以為真,帶著人馬來問本王的話?你可有什么證據?”
“證據,暫且沒有。”彭紀豪皺眉道:“但,王府卻有嫌疑!
一旁的戴茵茵禮貌問道:“彭大人,我們知道你是職責所在,可這件事情關乎王府的生死,也容不得半點馬虎,還請彭大人告知一二。”
彭紀豪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又說:“王爺,下官此前已經命人知會過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他們應當有所知曉,這案件是秘密查辦,其他我不能再透露!
戴茵茵看了坤王一眼,疑惑道:“沒有聽她們提起過……”坤王也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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