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場突突兀兀的旅行,跌跌撞撞,猝不及防;將相似的的日子重疊,其實只剩幾站地,因為他、因為她、因為這和那。
“熬過這個冬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海靈頓很難再用這句話來安慰大家了,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一句安慰的話;孟胫篮茫粫屟矍暗默F實更加殘酷。
活著的人回來了,帶著這個寒冬的最后一份希望,采集到此為止了,再去就是送命。所以人往往要比生靈學得聰明一步,懂得笨鳥先飛,沒有準備的想法,就要在這個時候曝尸荒野。
在新的開始前,要掐滅舊的基調。海靈頓在大陸整頓和推進的過程中反復著生死攸關的劇情,送了一切敵人踏上末路。憑自我意識劃分界限的兩派“心生”者,總有一派會面對死亡,然后由活著的人書寫歷史,向庶民宣告勝利。
自由、淳樸、善良、無知,海靈頓要和剩下的人類種群,等待著來年普照萬物的圣光。
“海申啊……”
海靈頓看著聚在倉前的人們挨個領取自家過冬的口糧,然后去他們想去的地方,尋找一個躲避寒風的洞穴。
“可惜呢,現在的森林給不了你善有善報的該有獎勵……”
總有人貪心。
他帶著剩下的糧食回到家,先慶幸著這個小空間,使自己的一家人免了旅途之苦。
“海納思,琦娜,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
……
當古樹的落葉化作腐蝕的殘渣,當迷途的生靈化作雪藏的凍骨,當雪落下的聲
音化作了虛無,沉默之外的世界在享受著歡樂。
腦海中閃過的張燈結彩,煙花燦爛,又在剎那間一閃而過。海靈頓醒來的眼前,清晰的是洞口外那令人發指的困厄。
“往里躺躺吧,最近累壞了吧。”她過來說道。
“嗯!
她叫什么名字……?
在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竟然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記住,這歲月以來的遺漏,如今變成了愧疚。
心生之前,又何來在意?
“喂,你……”
喀啦——
聲音來自洞頂上方,海靈頓望去時,山洞的兩壁崩聲同時響起,他拉過她,并將盾支撐在頭頂,碎石噼里啪啦地落下,壓曲了海靈頓的膝蓋。
“喂。!”
從外面看,山體已經布滿裂痕,在一陣夾雪的流風中支離,橫切一個截面,凹溝中的海靈頓直面了光明。他看到家里紛飛起來的物品在她的身后破碎,看到她撲到的兩個孩子,看到她的上半身在白色渲染的曲折流風中爆出血霧。
風在那一刻,是血紅的。
“不——!”
海靈頓想掙扎著起來,他揚起的盾牌在接觸風的瞬間被撕裂開來,手臂在縮回時也被劃破兩道血跡。
“你們兩個——不要抬頭!。
地表一米以上,此刻平靜變為狂暴,樹干在混濁的流風中瞬間爆破,留下鋸齒狀參差的遺樁;附近穴居的人也有的被卷入流風中,尖叫被呼嘯所掩蓋,被絞碎灑在枝間雪地上。流動
的、血色的風,在這片林間馳騁著,以一種難以捉摸的無規律的軌跡在水平面上帶狀前進,將沿途高于地面一米的遮擋物盡數毀于一旦。流線時聚時散,切割雕刻,噬咬的樹木七歪八倒,在更遠的地方逐漸減弱,消匿。
隱隱的啜泣,從不同的地方漸漸傳出,而災難過后的狼藉,久久不見人影來現。
海靈頓撥開身上的碎石,扶著側壁,在鋪滿石塊的地上踉蹌地走。
“嗚嗚……”
“沒事了,琦娜,沒事了……”
海靈頓走過去,看到了她被掩埋的半個身子,兩個孩子渾身是血。
“父親,母親她,她……”
海納思緊抱著懷中的琦娜,哽咽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海靈頓嘆息一聲,緩緩坐下,垂下頭,落著淚……
這是屬于一部分人的命運,人類在災難面前,脆弱得像一張紙片。世間存在的種種難以理解的恐懼現象,源于歷經者自身對其認識的不足,而默認選擇的應對。
……
“紊亂季流——褶裂風”、“血色絞肉機”……
活下來的人按照他們自己的理解來形容著這次發生在森林大陸一角的恐怖災難,在經歷血色的記憶之痕后,他們會告訴其他的人,并決心在下次災難中站出……這片大陸上的人們,會在一次次的災難中進步,走向更遠的未來。
幸運地活著,抑或不幸地死去。
“等寒冬過后,我們再次集結;人類的種群,我們春天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