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反而很是快樂。
“沒事,我只是一時之間有些傷感罷了!
李然笑了笑,微微嘆道。
褚蕩聞聲,當即撓了撓頭,甚是不解道:
“傷感?是什么玩意兒?”
“俺不懂!
他就像海綿寶寶,他的快樂無所不在,他當然不會知道什么叫傷感。
于是,李然很是服氣的攤了攤手,作出一副無奈狀。
“牛!”
是啊,傷感是什么玩意兒?
是夜,李然又強打起精神,是給孫武又去了一封書札,并要他代為轉交祭樂。
他在信中亦是好一頓的千叮萬囑,讓祭樂務必想方設法,要將魯侯阿稠給勸住,當此時刻絕不能輕舉妄動。
褚蕩的快樂,李然明白,可是他李然的快樂卻并不在此。
傷感也只是一時的,他李然也絕非是多愁善感之輩。羊舌肸等老一輩的陸續逝去,換個角度來看,不也是給他李然這一輩人騰出了不少空間?也讓他們能夠得以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才能來?
所以,李然又如何能夠迷失于傷感而不能自拔呢?
……
楚王大婚。
晉國的韓起已經將晉侯之女送來了,那么晉楚的姻親關系也就由此而被確定了下來。
接下來,便是該以討伐慶封的名義,召集諸侯會盟了。
對于李然所提出的三步走戰略,楚王可謂是深信不疑。
因此,就在他大婚之際,他又當眾宣布,是要號召各國諸侯前來申地會盟!
消息一經傳出,天下再度嘩然。
要知道虢地之會才過去一年,楚王竟又要再度召集諸侯?!雖然理由也說得過去,可是這頓操作卻實在是讓中原諸國都十分的頭疼。
畢竟他們可不會像晉國那般去思考問題,在他們眼中,楚國再一次召集會盟,顯然是要徹底把晉國給比下去,甚至是取而代之。
如此一來,屆時他們到底是聽誰的?聽晉國的?還是聽楚國的?
因此,類似宋,魯,陳,衛等國,對于此次申地的盟會都很顯得很是抵觸。
而晉齊二國則皆是閉口不言,既未答應,也沒拒絕。
就在會盟召令傳出之后,楚王為排解心中的疑慮,又再度是讓李然陪自己去打了幾圈高爾夫球。
“先生以為,晉國真的會允許其他諸侯來楚國盟會嗎?”
球場上,楚王不無忐忑的如是問道。
事實上,楚王也知道如此頻繁的召集會盟,會讓中原諸國很不適應,而且此次畢竟是關乎鐘離之事,類似宋,魯等與其有所牽絆之國,必然是不愿意來與會的。
然而李然卻點了點頭,很是自信的道:
“會的!
“哦?為何?”
楚王聽罷立刻是來了興致,因此急忙問道。
只聽李然又繼續回道:
“晉國如今趙武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所以最后一個志存天下的上卿也即將隕落,而其他的卿大夫現在都只求偏安,其志向皆不在諸侯,所以,他們這些人都不是能夠匡扶晉侯的臣子!
“但這天下總要有人管事才行,所以,只要大王是秉持天下正義的,那么天下諸侯就一定會來楚國。更何況,大王如今依舊是尋宋盟的友好才召集的盟會,晉侯就算不想答應,那又能有什么用呢?”
楚王聞聲,當即點頭稱是。
不過,下一刻他又是有了新的疑慮,并又反首問道:
“那……諸侯真的都會來嗎?”
李然則也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大王且放寬心,諸侯必然會來。只要大王是遵從宋盟,就能讓大家都很愉快,各諸侯都不會畏懼楚國,那他們為什么不來呢?”
宋盟乃是公約,只要楚王遵守公約,便等同于遵守中原諸國的規矩,中原諸國自然不敢不來。
然而這時,一直在旁邊侍奉著的觀從卻忽的提出了反對意見。
觀從道:
“以臣看,應該也不至于會全來。依現在的情勢看,魯、衛、曹、邾等國應該都不會來吧?至于宋國,大概國君也不會來!
楚王聞聲一怔,忙問道:
“哦?為何啊?”
李然聞言,也不由是往觀從看去。
只聽觀從又進而言道:
“他們這些國家都各有各的原因,宋國是因為國君年紀已經很大了,經不起這么來回顛簸,所以應該不會來。而宋國如今對曹國是虎視眈眈,如果宋國的國君不來盟會,曹國因為懼怕宋國,所以大概率也不會來!
“至于魯國,如今據說是一個月內竟是突然沒了三位上卿,其國內的局勢波詭云譎,所以應該也不會來。而邾國,由于害怕魯國,所以大概率也不會來。至于衛國,因為他是與晉國是最為親近的盟友,離著楚國又遠,所以應該也不會來吧。”
作為楚國情報機構的頭目,觀從的情報工作可謂做得是天衣無縫。
而這一番分析,有理有據,頭頭是道,便是李然也無法反駁。
但李然還是從他的這一番話當中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楚王聽完,對觀從的分析判斷也是贊賞了一番。
隨后又問李然:
“那先生覺得這次我們要干的大事,這些與會的諸侯們會答應么?”
李然想了想,很是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如果大王只是為了逞能顯擺,這肯定是行不通的。但如果是為了替天下鏟除禍害,那么就不會有問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小別勝新婚
申地之盟事關重大,饒是楚王也不由得是憂心不已。
畢竟,讓中原諸侯國到楚國來盟會,這非但是對于他熊圍來說是第一次。
其實對于整個天下而言,都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而在李然與觀從的一番分析之后,楚王才算得是心中有了一些底。
……
就這樣,在經歷了漫長的等待之后,各國也終于是紛紛做出了表態。
果然便如同李然與觀從的判斷一樣,除了魯、衛、曹、邾四國,以及齊,晉兩個伯主國外,其他各國都同意了會盟的請求。并都立即是動身前來申地。(伯主:通霸主之意)
而鄭國由于距離申地最近,因此,理所當然的,鄭國一行便是最先抵達的。
而子產,便也隨著國君是一同前來了申地。
但讓李然意想不到的是,隨行的,居然還有祭樂和孫武!
他們二人居然也湊熱鬧來了!
原來,孫武如今已然是安頓好了葉邑的管理班子。所以,他自己也就能抽身前來與李然匯合了。
而祭樂,理所當然的只是因為太過想念李然了。
這也難怪,畢竟他二人成婚至今,一直是聚少離多。
而此番李然在楚國駐留時間又如此之久,祭樂難忍思念,這才軟硬兼施的懇求父親祭先答應,讓她能隨子產大夫一道前來楚國與李然相見。
而祭先心里也清楚,李然這一去楚國,也惹下了不少的禍事。而他身為祭氏的人,祭氏難免亦是顏面無光。
雖說祭氏上下,對于李然也都依舊是極為信任的,但是正所謂三人成虎,這對于祭氏一族的名譽而言終究不是一個好事。所以,祭先其實也很想知道,李然究竟在楚國是做了什么打算?
因此,他從一開始的舍不得,到后來也甚是無奈的答應了下來。再加上此行畢竟是隨子產一道前往楚國,說起來倒也的確是沒什么好值得擔心的。于是這才松了口,放了祭樂隨使團前來。
半年時光匆匆而過,當祭樂再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李然一時卻有些恍惚。
在這半年里,他想盡各種辦法在斡旋楚王與諸國的關系,陰謀陽謀可謂不勝其煩,各種詭計層出不窮。不但他是如此,他所面對的敵人也是如此。
可是當他再度看到祭樂,心中那僅存的一絲溫熱忽的被喚醒,就好似在陰雨連綿數月之后,忽的瞥見了一束揚光,大地重回生機盎然。
因為他與祭樂之間,除了彼此之間純粹的,不離不棄的愛意,便再無任何其他的東西了。
“夫君……”
香園內,祭樂看到李然的一瞬間,眼框便紅了。
原本一向活蹦亂跳的她,此時顯得格外遲鈍,一步步朝著李然走來,臉上的淚珠滑落在地,留下一道鮮明痕跡。
“樂兒!”
而李然又何嘗不思念著祭樂呢?
只不過,苦于他如今是深陷于這天下的紛亂之中,他的這種思念之情,卻早已被無盡的陰謀詭計所淹沒。
而此時,當祭樂再度出現在他面前,這股思念之意卻又頓時從心底里喚醒,并是涌動起來,彌散開來。
兩人在香園之中緊緊擁抱在一起,祭樂的眼淚打濕了李然的衣襟,可李然渾然不覺,兀自緊緊的將祭樂抱在懷里,無言的愛意在兩顆心跳動間不斷傳遞。
子產于一旁,微微是用手指了指園外,示意孫武和褚蕩隨他早些識趣的離開。
而偌大的香園,一時間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也不知就這樣又過了多久,當祭樂的眼淚不再流淌,當春日的揚光灑落在兩人的臉龐,當春風從香園外的山谷之中緩緩拂面,李然這才放開了祭樂。
祭樂略顯憔悴消瘦的臉龐上,仍舊保留著李然記憶里最初的純粹之美,那種類似晶瑩剔透的月亮的純粹之美,無論歷經多少歲月,似乎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樂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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