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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我在春秋不當王 > 我在春秋不當王 第309節
        “大司馬功標青史,寡人仰賴之處多矣。季弟的意思,即便是寡人,亦是不能拂其一二啊!

        只聽觀從故作嘆息道:

        “大王,這正是觀從所擔心的!四王子他功高蓋主,執掌朝堂,難道大王就愿意讓這樣的局面一直存在下去嗎?”

        熊比甚是驚訝的看著觀從,并且是立刻屏退了左右,待到所有人都退下后,這才開口道:

        “卿……何出此言?”

        “大王,雖然眼下大王已得君位,但實則亦是危如累卵。倘若四王子猶在,那么災禍便遲早會降臨到大王的頭上!”

        熊比聞言,陡然站起。

        “一派胡言!寡人和棄疾乃兄恭弟謙,豎子何以在此挑撥離間?!”

        觀從聞此怒言,卻依舊是不慌不忙的笑道:

        “大王難道真甘心只做一傀儡?四王子他……可是能夠隨時將大王罷黜,乃至殺害的!”

        熊比大腦急轉,思量許久,其實他雖然膽小,但也并非愚笨之人,F在的情形他又怎會不知?如今,其弟王子棄疾可謂是大權獨攬,而他其實也真就是一個傀儡罷了。

        眼下又局勢未定,楚王熊圍生死不明,朝綱紊亂不迭。

        而他十幾年前便已經離開楚國,潤去了晉國。所以,這些年來亦是渾渾噩噩,本以為這一生便會如此過了,可誰知王子棄疾卻突然要接他回來,并“請”他來承襲王位。

        王子比的膽子雖小,但對于這樣的大便宜,對于這“楚王”的名頭,卻亦是毫無抵抗力可言。所以縱是他再無能,再膽小,他終究還是回來了。

        而當他面對權傾朝野的王子棄疾,其實他自己心里又如何不明白?現在要讓他反抗王子棄疾,這根本就無異于是癡人說夢。

        而現在觀從之所以突然這么說,在他看來,保不齊還是王子棄疾的一番試探!

        于是,楚王熊比欷歔道:

        “寡人受季弟如此大恩,又怎忍心做得這種事來?觀從,這等的話便不必再說了!寡人斷然不能如此!”

        觀從扼守道:

        “大王若是不忍,但是別人恐怕到時候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楚王熊比聞言,又是厲聲呵斥道:

        “寡人和棄疾乃是手足之情,灼艾分痛!你若再在此挑撥是非,寡人便不饒你了!”

        觀從苦笑一聲,隨后行了一禮便就此離去。

        ……

        王子棄疾此刻已經是來到了乾溪,并以此為據點,按照章華臺的模樣,是繼續營建了原本就還尚未竣工的乾溪臺。

        觀從回到了乾溪,面見王子棄疾。

        對于王子棄疾的眼線遍布郢都之事,觀從亦是知曉的。所以,不等他發問,他便是立刻自證道:

        “見過殿下,觀從此前先往郢都,欲慫恿新君對殿下采取反制手段。其實無非是為了試探一番!若他真有反意,待其舉事,便可以‘不義’之名弒之!”

        王子棄疾眉毛一挑。

        “哦?那為何不事先告之?”

        “觀從來回奔波,也不知道彼時四王子究竟身在何處,故而擅作了主張。臣有罪,還請殿下責罰!”

        王子棄疾聞言,卻突然是陰臉一變,竟直接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先生不必擔心!棄疾又豈能不知先生心意?先生來回奔波,說到底不還是為了棄疾?先生請起,如今熊圍應該已死,只苦于找不到尸身,尚不能確定!”

        觀從站起身來,卻微笑道:

        “四王子,熊圍是死是活,都已不重要。觀從認為,莫不如正好趁此機會,于郢都內揚言楚王熊圍還活著,并且是不日就要殺回去,并以此給熊比施壓,令其心驚之余,再伺機毒死,或是威逼他們自縊,令世人皆以為他二人是‘畏罪自亡’!到那時,四王子便可順理成章的繼得大統,豈不妙哉?”

        “至于熊圍的尸身,待到四王子繼承大統,便隨意再找來一具相貌類似的尸身,穿扮王袍,對外宣稱已然找到了楚王遺體,并將其厚葬即可!”

        第四百零三章 口蜜腹劍的費無忌

        王子棄疾在聽了觀從接下里的計劃之后,不住的點頭。

        他雖然已隱隱對觀從起了殺心,但是不得不說,觀從的計策,總是那么的天衣無縫,而且事事也都是為他以后篡位而做足準備。

        像觀從這種敢于做臟活的人,又有哪個君王會不需要呢?何況觀從不僅能把臟事辦得是滴水不漏,而且還能做到及時抽身,這種人對于他而言確是難得。

        “嗯,先生此舉正合棄疾之意,便依先生之計!”

        王子棄疾對于這個王位是志在必得,其實如果他愿意的話,他大可現在就舉兵以替“王兄報仇”為由反殺回去。如此行為對他而言,也是輕而易舉的。

        但是,如果能借用楚王熊圍的“英靈”,直接將熊比嚇退,這樣的“恐怖行為”不僅能讓他的事業看起來更加的順理成章一些,而且也不會落人詬病。這對于維護他的形象而言,也是大有裨益。

        王位既然可以得來如此安穩,那他當然更樂意去選擇最為穩妥的方式。

        更何況,究竟該如何合理的利用好熊比這枚棋子,將其效用能夠發揮到最大,這本就是他需要認真考慮的事情。

        王子棄疾雖然和他的王兄一樣,也都是篡位弒君。但是顯然,比起他哥哥的簡單粗暴,他的每一步都可謂是費盡心機。

        從最早的勸說王兄遷許、賴之民,再到現在又準備利用王兄的“英魂”來計殺熊比。

        這無一處不彰顯著,他其實有著比熊圍更加暗黑,更加心狠手辣的一面。

        “諾!觀從這便再回國都行事!”

        王子棄疾卻悠然道:

        “不急,等到一切都準備妥當再行事不遲!先生這段時間來回奔波,也實屬辛苦,再說這種事去讓旁人去做一做也是一樣的,希望先生就暫時留在棄疾身邊,也可好好歇息一下!”

        “諾!四王子既如此說,觀從聽命便是!”

        顯然,王子棄疾雖暫時不殺觀從,但也已是對他起了一些戒備之心。因此,便以令其歇息為由,將其留在了身邊。

        就在王子棄疾和觀從說定此事,卻突然是得到了探子回報。

        “啟稟大司馬,有人在漢水附近發現了然右尹的蹤跡!”

        王子棄疾聞言,眉頭稍稍一皺。

        “哦?然丹?……他現在何處?”

        “已被擒住,現還在路上,不過即刻便能將其押來!

        “立時將其帶到此處,不得有誤!”

        “喏!”

        那侍從領命而去,而王子棄疾則是沉默了片刻問道:

        “先生以為,此人該如何處置?”

        “其人忠心可嘉,據說是跟隨著熊圍到了最后一刻。臣竊以為可以詢問他現如今熊圍究竟在何處,之后或是直接殺了,或是將其驅離楚國!”

        “此人雖是鄭人,但是對楚國也算得是忠心耿耿,似這等忠義之人,又豈能是一殺了之?先生此言恐怕有謬吧?”

        觀從聞言,則是繼續躬身道:

        “四王子,臣也是為四王子日后著想,熊圍之舊部,固然是應收盡收的。但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此人懷有大才,對于黜王又是極為忠心的,曾幾次三番于黜王面前暗示四王子您或有二心。因此,還望四王子三思!”

        王子棄疾聞言,卻是突然有幾分猶豫。

        或許是因為想要效仿王兄的用人方略。其實對于王子棄疾而言,能夠去起用一些曾是楚王熊圍身邊的大才,比如然丹和伍舉這樣的,其實也可以體現他的一種“容人大度”的胸襟。

        所以,就更不要說是去隨意屠戮這些人了。

        更何況,然丹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介士人,在楚國又無有根基,對于這種人,又何必去殺他?

        “觀從,你且先下去吧!”

        王子棄疾揮了揮手,觀從只得退下,這時屏風后步出一人,卻是費無忌。

        “四王子,觀從此人萬萬留不得。 

        王子棄疾聞言卻也不驚,只面色淡然的回問道:

        “哦?何以見得?”

        “此人既是替四王子辦下這許多事情之人,本該處處小心才是,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擅作主張。即便是事后有所通稟,即便其揚言皆是為大王考慮,但也是大為不妥的!”

        “而且,四王子日后可是要做武王成王的!昔日管仲曾欲刺殺齊公子小白,而待其即位之后,卻能不計前嫌,委以其重任。齊桓公既可有如此胸襟,那今日四王子又為何不行?因此,像然丹這樣的可用之材,他觀從卻反執意要求四王子殺之驅之,這難道不是要陷四王子于不義?”

        費無忌所言及的武王成王,其實就是楚武王和楚成王,他們二人都是殺兄篡位,但在其后又布施恩德,稱霸一時。而所言及的齊桓公與管仲之舊事,更是為世人所熟知的一樁美談。

        而這無異于是在無形中瞬間拔高了王子棄疾的形象。

        費無忌這人就是如此,他總是能在無形中吹捧一番王子棄疾。而這些話,也能讓聽者感到十分的受用。比起楚人的直來直去,明顯出身于魯國的費無忌是更加擅于此道。

        “呵呵,無極啊,你說的很有道理!那以你之見,是否現在就該殺了他呢?”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如等到大事已定,再看此人究竟是何種居心。他若是官職要的太高或太低,都可直接當場殺之!若是所求還算居中,便得對其保持警惕!若見有二心,則可立刻除之!”

        王子棄疾聞言卻不聲不響,只淺淺一笑而言道:

        “呵呵,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古往今來,無有大度之人,又豈能成事?”

        隨著王子棄疾這么模棱兩可的說了一句,門外亦是傳來了一陣動靜來。

        不多時,然丹便是被押了上來。王子棄疾立刻命人替其送了綁,而然丹也很知趣的朝著王子棄疾拱手道:

        “見過四王子!

        “右尹免禮,敢問棄疾王兄現今何在?”

        然丹嘆息一聲:

        “不知,但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然丹也并沒有隱瞞,將楚王的處境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子棄疾。

        王子棄疾上前一步,攜住然丹的手。

        “子革,你我也算是老相識,你可愿意跟著棄疾,為兄報仇?”

        王子棄疾此言,顯然是準備全部甩鍋給自己的那兩個傀儡哥哥。

        但是,然丹又是何人?他又如何會不清楚這背后的貓膩?

        只不過然丹也十分清楚,情勢比人強。他即便是再不喜歡王子棄疾,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楚國的新主人。

        而然丹也已經做了他該做的一切。或許遵從最后的王命,便就此成了他最后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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