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棠,你是皇后,我是臣子,不行。”
“不行?”杜依棠嬌艷的面容上頓時浮現出氣急敗壞的神情,“你在怕什么!”
“你在怕你那三哥?倘若他死了呢?倘若他患了馬上瘋,當場暴斃,我兒登基,令你攝政,到那時,你喬遲行不行!”
“凡所難求皆絕好,及能如愿又尋常。”
喬知予抬手為她理了理鬢發,又將她搖搖欲墜的珠釵推回原位,從容道:“嫂子之所以念著我,只不過因為沒有真正得到。事實上,我根本不像嫂子想象得那么好!
“姻姻還想進宮吧。”杜依棠冷聲道。
喬知予的手一僵。
姻姻已經改了主意,皇后顯然還不知道,但這并不妨礙她拿此事來威脅她,而喬知予也確實依然會受到威脅。
宣武帝生性多疑,不會早早放諸位皇子出閣開府,接觸外臣,因此無論日后姻姻嫁給哪位皇子,都免不了暫時住進皇城,和皇后這位婆婆長期相處。一旦皇后決定對姻姻做點什么,身處皇城之外的喬知予必被掣肘。
行,梅開二度,又被拿捏了。
喬知予咬了咬牙。
操!
這個破任務一天到晚做不完,姻姻扶不上墻不說,還老是被壞女人揪住!
操!操!操他祖宗!
喬知予的額頭瞬間暴起兩根青筋,一股煩躁的血氣突突往腦門上沖。
她暴躁的瞥了一眼杜依棠,只覺得她用姻姻來威脅她的模樣真是偏要往她的死穴上戳,非常的不聽話,非常的欠收拾!
思即至此,喬知予更是氣血翻涌,忍不住抬起大手,一把掐上杜依棠的脖子,虎口一壓,便強迫她不得不昂起頭來:
“看著我,對,就這樣看著我。我們大奉母儀天下的皇后,人前端莊高貴,人后求著私通!給你尊重你不要,偏偏要下賤!”
“你平時在坤寧宮這樣嗎?嗯?你的子民知道你這樣嗎?”
“想要我做什么?想要繼續?看著我,告訴我!
喬遲沒用狠勁,杜依棠只覺得胸口憋悶了一些,并不難受,但是這一絲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反倒像在她身上點燃了一把火,讓她渾身都被喬遲點燃了起來,連指尖都激動到戰栗。
面前的人高大健碩,氣勢驚人,如此暴虐霸道,竟敢以下犯上,用青筋暴起的手掐皇后的咽喉。可杜依棠卻甘之如飴,這是她求來的,連這只掐在脖子上的手,也是她用盡各種手段強求來的。
想要繼續,想要在他盛怒之際,被支配,被操控,被肆意擺弄。
等他清醒過來,他會愧疚,那她就再次抓住了他!
“喬遲,我……”她氣息不勻的開口。
還沒等她說完,帳外突然傳來通報聲:
“報!喬將軍,傳陛下口諭,請將軍速至御營,商討大事!
……
幄帳內,一片漆黑寂靜。
喬知予垂眸看了面前的杜依棠一眼,沉聲道:“知道了!
傳令兵隨即退去,喬知予也松開了皇后的脖頸,轉身準備出營帳。
“你真的要去?”杜依棠見勢不妙,一把拉住她的手,驚道:“夜半三更,有什么大事可商,這是借口!他對你什么心思,你還不明白嗎?”
杜依棠這話沒說對,應離闊剛為她喬知予擺酒致歉沒幾天,不至于這么快舊病復發,總之,現在去宣武帝的御營,總比和這瘋婆娘待在一起強。
“嫂子,不是誰都和你一樣荒唐!
喬知予揮開杜依棠的手,撩起帷幕,低頭而出。
第39章 第三十九癲
宣武帝更深人靜找喬知予來,倒真的是為了商討國事。
萬籟俱寂,御營中點著燈燭,燭下君臣兩人對弈。對弈間,宣武帝問到了漠北四鎮的軍屯事宜。
一年前的冬季,北方遭遇了近百年以來最嚴酷的一次雪災,江、漢俱凍,坑谷皆滿,牛馬死絕。漠北朔狼部南下侵入漢界,占領關內道四鎮十八州,據地窺伺中原。喬知予領宣武帝軍令,帶軍出征,擊殺朔狼首領,使其殘部敗亡西逃。
朔狼奸詐,為防其折返,收回四鎮十八州后,喬知予手下的十萬大軍就暫時駐守在了邊境。
漠北苦寒,又無戰事,枯燥無趣,每日操練完成,大量兵痞子揣著軍餉摸出營去,溜到附近鎮上,只做三件事:逛青樓、下賭坊、聚眾斗毆。
喬知予三令五申嚴守軍紀,且加大軍中操練力度,仍然無法阻止將士逾矩行為,副將還在一旁語重心長的勸她,說什么“如今大戰告捷,大好男兒血氣方剛,合該令其發泄,否則不利于安撫軍心。”喬知予看了他一眼,給他定了治下不嚴之罪,讓他滾去領軍棍。
接下來,喬知予令人加高軍營所有柵欄,只留下馬廄旁一處低矮缺口,可供人翻越。兵痞子們白天操練,晚上就從此處翻墻出去廝混,凌晨再從此處翻回來。
幾日后的一個凌晨,喬知予借著夜色掩護,不聲不響的站在這處缺口旁的陰影里,等待著摸出營去的將士翻墻回來。翻一個,她揪一個,抬手一巴掌抽過去,然后讓他滾旁邊站好。到了天色大亮,甫一清點,臉上有巴掌印的人竟然占到了此營將士總數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