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一時間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然而卻想不出是誰。
正疑惑時,卻猛然發現,這聲音跟自己的耳朵齊平,居然是從自己對面發出來的!
這樣說來,他方才并不是摔倒在了地上?而極有可能是摔在了某個人的身上?!
只在一瞬間,云舒的雙眼猛然瞪大,僵硬地轉過了臉來......
第68章
卻說云舒在春滿樓遇見的人究竟是誰?
原來, 是之前云舒去考試時,路上所遇到過的那位年輕男子。
“寧越?”
吐暢快了的云舒此時已經沒有那么暈了,只是胃里吐出來了許多酒菜,肚子還有些難受, 估計回去還得喝些醒酒湯才成。
云舒說著話, 總算從懷里找出了自帶的手帕,拿起來擦了擦嘴邊的水漬。
一邊軟趴趴地從地上掙扎著要站起來, 一邊朝著地上看去。
好在好在, 自己的那一灘嘔吐物是吐在了地上, 只是有些不巧, 吐出來的東西, 有些許被寧越落在地上的衣服擦到了些, 這場面還是十分尷尬。
云舒幾乎可以想到,自己若不是寧越認識的人, 想必這會兒已經是真真兒的趴在地上了。
不是醉趴下的, 而是被打趴下的。
“對不住,對不住!痹剖娲鴼鈨,有些費力地從地上站起來。
他的酒勁兒還沒緩過來,因此站起來的時候還挺困難。即便是攙著小二起來, 也還是有些軟。
正剛站起來,一邊道歉,心中又想要問問寧越的身份。
畢竟上次見面,二人只是互相知道了對方的姓名, 然而還沒有互相怎么了解過。
如今好容易又在京都見面,自然有話想要同他說的。
云舒覺得寧越肯定也是想要同自己交好, 那么將來若真要長久做朋友必定要互相有個往來, 今兒好容易碰上了, 總要先將地址打聽清楚。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話,就聽到已經同樣站起來的寧越身后傳來了幾個人的喊聲:“世子爺!沒事兒吧?”
這樓上熱鬧,云舒一時間還搞不清這一聲“世子爺”究竟叫的是誰。
這邊他上下打量著寧越的穿著,只見他穿著一身大紅的團金袍子,腰間鳴環配玉,腳上一雙錦緞靴子,看著極為富貴。
倒像是有那么幾分世子爺的味道,然而世家子弟向來重規矩,寧越又像是過分瀟灑了。
云舒正在疑惑間,卻聞寧越對著他淺淺笑了一下。
他也沒有轉過身去,便對身后跟上來的人說道:“不妨事,沒什么!
云舒聞言,這才總算確定了他的身份。
他心中不禁暗暗想著,自己是不是將上輩子的運氣全帶到這輩子來了?
雖然上輩子他成績也很好,但是比起這種金榜題名的概率還是差很多的,且算是英年早逝,連個正經戀愛沒談過就嗝屁了,悲慘的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輩子不但十八歲就入了翰林,隨隨便便結交個朋友還能是個世子爺。
云舒正要說話,寧越身后邊兒就沖出來了一個人。
這男人留著兩撇胡須,下巴處也留了些胡須,皮膚看著一般,四十來歲年紀,因太瘦了,臉瘦脫相,看著有點兒八嘎的模樣。
論戲曲里生旦凈末丑來算,這大概一出場就能叫人看出來是個丑角兒。
只見他人一到跟前,張嘴就對云舒說道:“你怎么回事兒呢?走路不看路,你知道自己撞得是誰嗎你?”
云舒一愣,接道:“世子爺?”
方才他們后面的人叫的這么大聲,他又不聾,怎么會聽不見?
對方本來也想說明寧越的身份,然而一被云舒搶話,一時也愣了。
寧越在一旁聞言,紅艷艷的唇瓣向上勾起,一雙鳳眼里帶了幾分笑意。
隨即,他也不等云舒跟人對話,直接伸手將云舒拽到了一旁去。
“唔!痹剖姹緛砭驼静环,像是一根兒有彈性的面條,被拖到了一旁去。
寧越看著云舒歪歪扭扭站不齊的樣子,便將他扔到樓上欄桿旁邊兒,好叫他多少有個支撐。
隨后,他對云舒上下打量了一圈。
然而云舒整個人醉醺醺的,叫人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因此寧越只是張口問他:“考中了?”
寧越此時是背著光的,云舒迷迷糊糊看著他。
見到寧越那沉沉的一雙眼里泛起的冷冷的光,一時夢回當初在桃花林下的情景,愣住了。
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寧越在問自己什么,然而他被酒精麻痹,緩了好久才“嗯”了一聲。
“第幾名?”
“二甲......第一!
寧越見云舒回答的這么慢,眉頭輕輕蹙了一下:“我這會兒不得空,有他們在咱們也不能好好說話,你這會兒住哪兒?下次我去你那兒,咱們好好敘個舊!
云舒點了點頭,說道:“好!
然而過了一會兒,又緩不過來,想不起寧越說了什么,只是反問寧越:“端王,是外姓王嗎?”
寧越聞言,整個人僵了一下。
隨即,他才張口,對云舒說道:“不是,我本姓秦,叫秦越,字夢澤。以后你只喚我的字便好!
云舒打了個酒嗝兒,仰頭看了看秦越,見他眼里并無半分抱歉,心情多少有些差。
雖然他也能理解,秦越身為端王的世子,將來要繼承王公的位置,自然不好在單獨一個人的時候,隨便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然而今日云舒撞破了他的身份,他若真當自己是朋友,多少也應該說一聲抱歉才是?汕卦窖劾锊o半分愧疚,也并不曾跟他說一聲“不好意思騙了你”之類的話。
仿佛云舒必須得識時務,若是他生氣,反倒成了他小氣。
云舒是覺得,鄰里間那種來往,不過是禮尚往來。然而若要到高一些的朋友、好友、知己的話,必定無話不談。
即便不是無話不談,也至少沒有什么隱瞞跟謊言才好。
可能也是酒喝多了,頭腦發熱,也就有些情緒化。
云舒低下頭,心情有些不好地看著地板,也不說話。
秦越見他不說話,只以為他醉著不想多說,便又問他:“你有字了沒?”
“嗯!痹剖嬷皇屈c頭,也不說話,只是“嗯嗯啊啊”,態度不是和那后。
秦越見狀,皺了眉,有幾分慍色:“抬頭說話!
“字子慎!痹剖嫫惶ь^。
秦越見他好歹還是說了話,也就沒怎么生氣,臉上的怒氣淡了些。
“你住在哪里?我派個人送你回去。跟人出來喝酒,不能喝就不要喝,醉得這個樣子。今兒幸好是遇到了我,來往春滿樓的達官貴人多著呢,要是沖撞了別人,這會兒只怕你已經掛彩了!
云舒此刻覺得他有些假惺惺,有些賭氣地說道:“怎么敢麻煩世子爺派人送我?我魯莽容易沖撞了人,還配尊介伺候?”
秦越聽到這里,有些回過味兒來了。
“你在惱什么?是生我的氣了?我是哪里惹到顧少爺了?”
云舒抬眸,想說吧,又怕人家覺得自己小性兒,然而不說又堵著難受。
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樓梯上有個人在叫喚:“少爺!”
云舒覺得這聲兒實在像他們家笙歌,于是側目看了過去。果然是笙歌。
于是將到嘴的話瞬間忘了,朝笙歌招手,一邊兒虛虛地說道:“這兒呢!”
他實在醉了,說話聲音也不大,一時也不知道笙歌究竟能不能聽見他的話。
結果下一秒就見笙歌朝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笙歌一開始面色還正常,一見到云舒被個大高個兒逼到欄桿邊上,對方表情冷冷的樣子,還以為秦越要打云舒,因此馬上變得嚴肅了幾分,小跑著上了樓梯來到云舒這邊兒。
等他上了樓,卻見秦越張口對他吩咐道:“你家少爺喝醉了,送他回去好好休息!
笙歌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并非敵人。
秦越從一開始便只對云舒這個人感興趣,并沒有多關注笙歌,他只將笙歌當作一個高些的、壯些的下人。
秦越吩咐話的時候,連視線也不曾轉移一下,真真是個貴公子作態。
笙歌也并不曾介意這個,他平時沉默寡言的,只在云舒跟云安的事情上有反應。
攙扶住了云舒,便帶著他回去了。
秦越看著他們二人遠離,這才轉身要回去。
之前跟在他身后的男人走到了他身邊,朝秦越遞來了一張手帕子,有些狗腿似地說道:“世子爺,袍子臟了,您擦擦?”
秦越朝那帕子掃了一眼,隨后只是輕飄飄說了一聲:“不必!
他的袍子袂角沾了些污穢物,面積并不大,都是酒味兒。
然而比起這些污穢,秦越仿佛更討厭用眼前這人的帕子,仿佛他那干凈的手帕,要比云舒胃里吐出來的東西還要臟。
“我這樣只怕也不便見眾人了,大人替我說一聲吧,我這便回去了。”說完,秦越轉了身,大跨步往樓下去了。
這次來春滿樓,是端王吩咐秦越要去的應酬。
他向來煩這些,如今正好有了個撇下眾人由頭,自然得趕緊抓住機會了。
“誒誒!世子爺!”那八字胡男子見秦越離開,便拿著帕子愣在了原地,一時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啥了。
這邊云舒回到了席上,他們已經差不多要散席了,許多人都醉得不行。
云舒方才還想著,若是醉倒了,云璟不會不管自己,然而一看云璟這會兒的狀態,他十分慶幸笙歌能夠過來接他們。
從酒店離開,上了自家馬車。
回到家后,洗漱完畢躺到床上瞬間就睡下了。
云舒從沒一次性喝過這么多酒,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連自己昨兒怎么回來的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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