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但是用敬稱。
慫了,但是沒有完全慫。
仙人揮扇輕搖,桃花眼彎彎:“我的半數力量與記憶!
蘇南禪:“?”
蘇南禪:“……”
他看向仙人的眼神一下就詭異起來。
仙人眉頭一挑,正要問他想到了什么,他就先一步問:“您該不會是大限將至,要奪我的舍吧?”
實力強大的修行界老妖怪們,在嗝屁之前都會找個根骨絕佳的少年人寄放自己的力量或意識,為自己奪舍再活一世做準備。
小說里不都這么寫嗎?
仙人一愣,隨即輕輕笑出聲來:“我今年不過二百余歲,還很年輕,不需要奪舍!
“那您這是鬧的那一出啊?”蘇南禪捂著胸口欲哭無淚。
仙人合扇,思忖了一會兒,道:“我名鐘雨仙,出身松濤仙門,此回機緣巧合之下入世,來這里尋一樣東西。小友莫怕,我無意傷害你和這里的任何人,你體內的東西也再傷不了你!
機緣。
蘇南禪聽見這兩個字就想啐一口,憋得臉部肌肉直抽抽才忍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服務業流水線微笑:“那您想找什么呢?”
鐘雨仙回以微笑:“我的半數力量與記憶!
“……”
蘇南禪抿著嘴唇欲言又止。
他想問鐘雨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雖然答案顯而易見,但他腦子沒問題,知道這明顯不能問。
于是他嘴唇扭動了幾下,依舊心平氣和地微笑:“然后?”
鐘雨仙自然知道蘇南禪腦子里轉著哪些冒犯的念頭,可他不生氣,只覺得有趣。
他在松濤仙門待得太久,身邊盡是一群冰塊臉死魚眼,難得見到個情緒與表情都如此豐富的小后生,與他說話可比干巴巴的修煉有意思多了。
鐘雨仙笑瞇瞇道:“東西是找著了,不過我暫時用不了,還缺點作為鑰匙的機緣。這機緣同樣是落在這片區域……嗯,你們稱之為萍鄉的地方!
聽他說到“萍鄉”,蘇南禪的耳朵瞬間支棱得老高:“什么意思?”
別介!機緣和他有關,他就丟了初吻還被強行植入別人的力量和記憶!這破機緣要是跟整個萍鄉有關,那……
“您不能強吻萍鄉的所有人吧?這不合適!”
蘇南禪話不過腦子地脫口而出。
鐘雨仙眼睛一瞇,露出點狹長的弧度,像山里偶然遇見的狐貍。
“小友說笑了,與此無關!彼扌Σ坏玫貓躺容p敲額頭,決定把話題主導權從這異想天開的少年人手中搶回來,“萍鄉近日將有一劫,我是來解劫的。解了這劫,萍鄉得救,我也能道心圓滿,實力更上一層。這機緣對雙方都有好處,不是嗎?”
蘇南禪半信半疑地觀察著鐘雨仙的表情,意料之中的沒在這二百歲的老狐貍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很正常,他才十八,兩世加起來也沒超過五十歲,而這位已經奔兩百了,論心性論閱歷他都不是對手,能看出東西來才有鬼,看出了反而更值得警惕。
可要讓他全然相信鐘雨仙的每一句話,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你說得這么大義凜然,有證據嗎?”蘇南禪問的直白,突出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天下何其廣闊,每時每刻都有遭災歷劫的地區,你的機緣偏偏選中了萍鄉這犄角旮旯的地方,難道沒點說得過去的原因?”
鐘雨仙微笑:“有啊,原因就在你的身體里,我的那半數力量和記憶。多年前它們因為一些被我遺忘了的原因遺落凡塵,正好落在萍鄉里,所以機緣指引我來此尋找?晌艺业搅怂鼈,卻沒有拿到融合它們的鑰匙,強行融入體內還產生了巨大的排斥!
頓了頓,他接著說:“于是我聽從門內一位善于卜算的道友的提議,將它們放入了我遇見的第一個人體內暫存,我再施加道術封印。那個被我選中的人,便是你。”
如此坦誠的一番講述出口,鐘雨仙自己都怔了怔,眼波微冷,凝眉不解。
他可不是什么有話直說的實誠人,今天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在這少年面前,說話連點遮飾都不做了?
鐘雨仙莫名有些不悅,卻把情緒掩藏得很好,臉上依然笑著。
蘇南禪自然毫無察覺,他托著下巴在思索片刻,冷靜地搖頭道:“我還是不相信你。但事關萍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可以暫時跟你一起行動。”
鐘雨仙笑而不語。
但蘇南禪馬上話鋒一轉:“不對啊,雖然是我把你釣上來的,可岸上圍了那么多人,你為什么偏偏選中了我?”
畢竟他說的是“遇見”而不是“看見”。
鐘雨仙深深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得肩膀一縮,才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臉:“那位同門的建議里有一條,如果同時遇見很多人,便選擇其中最好看的那個。”
“……”
蘇南禪在心里雙手合十:謝謝你,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兩人相對沉默片刻,微風吹過蘆葦蕩,天地也安靜下來。
蘇南禪蹲在水邊,看著自己的倒影眨巴眼睛,好容易收拾好心情,如鯁在喉的膈應感也消退不少,才問:“鐘仙人,您方才說的萍鄉的劫數是什么?打算怎么解劫,又需要我做什么?”
鐘雨仙倚著樹干,日光穿過枝葉縫隙,碎成一片金粉灑在他出塵的白衣上,光影如畫,而他像畫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