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綰所謀,乃逆天之舉,此天所不能容之!”張藏英忍不住流露出鄙視之情。
在他們這些燕軍老人看來,內部的矛盾,可以內部解決,似趙思綰之中純因一己之私利私欲,里通外國,是不能容忍的。再者,做過契丹的順臣,今臣服中原已久,相較之下,他們還是更愿意做大漢的臣屬。
而趙匡贊發此嘆,也只是有所感慨罷了。事實上,即便沒有趙炎那檔子事,趙思綰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是很高。不說燕王安排的后手,朝廷那邊對趙思綰又豈無防備,此前,若非有趙匡贊的維護,觀察使高防早找機會將趙思綰給謀劃至死了。
二將退下后,一名中年官員走了進來,面容清瘦,留有幾綹胡須,氣度從容。其人名叫宋琪,時任燕王府長史,相比于高防,此人才是協助趙匡贊處理民政事務的第一文臣,此番趙思綰事發,趙匡贊讓宋琪去負責審理。
而其人,早年是契丹的進士,為趙延壽的僚屬。說起來,趙延壽留給趙匡贊的軍政資源,堪稱豐富。
第207章 燕王心跡
“大王,經臣連續審查,鞫問黨羽,共得趙思綰罪狀十條,這是罪供,請大王審閱!”宋琪向趙匡贊稟道。
事態嚴重緊急,宜從權變,是故宋琪斷事,也是從快,估計也熬了一整夜。看著他手中那一摞的案卷,趙匡贊問道:“趙思綰都認了嗎?”
“供認不諱!”宋琪答道。
招了招手,趙匡贊接過案卷稍微看了看,表情倒還算平靜。雖然宋琪共列了趙思綰罪狀十條,但核心只有兩條,一是密通契丹、陰謀作亂,二則是殘忍好殺、草菅人命,至于其他什么貪污、傷人、奸淫、巧取、豪奪之類的,都是“小問題”了。
即便如此,看完宋琪的總結,趙匡贊的表情仍舊不免沉凝。尤其看到,趙思綰在這些年間,私下里殺人取樂,恣意戮害百姓是73人,趙匡贊威嚴的面容間更是怒意涌動,狠狠地拍了下大案,厲聲道:
“孤素知趙思綰兇狠,卻仍未料到,其竟殘忍若廝。使無辜百姓,亡于其手,而未能及時發覺糾正,是孤之過也。孤的身邊,竟然長期蟄伏著如此豺狼,思之后怕!”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趙思綰心如蛇蝎,作惡多端,自取滅亡,此之謂也。天都難以挽救他,今為大王所擒,亦是上天欲假大王之手,為民除害,懲治此大惡之徒……”宋琪向趙匡贊說道。
聞之,趙匡贊卻搖了搖頭,糾正道:“孤何德何能,豈敢代表天意?如宋公之言,趙思綰咎由自取罷了。再者,孤此前對其多加寬縱容忍,燕民之難,亦有孤的罪過!”
“大王有此心,堪稱仁德,不必過于自責!今能糾察其行,批捕問罪,使其不再為害,可見大王之明睿!”宋琪拱手夸贊道。
對于宋琪這樣的士大夫而言,趙匡贊這種引咎自責、攬罪己身的品德,是值得贊揚的,也符合他們的價值觀。如果每個君主,都有這等覺悟,世間豈不是士大夫的極樂世界?
揚了揚手,趙匡贊恢復了嚴肅,吩咐道:“時下,邊情有變,戰端或發于迅雷之間,當以守御幽州為要。趙思綰暫且收押,等時局安穩后,再依法處置,給軍民一個交代!
“是!”宋琪應命,抬首,又請示道:“大王,幽州職吏之中,平日有不少與趙思綰往從甚密者,其府上也有一些才士,而今這些人,都已成擒,如何處置,還請大王示下!”
聞言,趙匡贊瞥了宋琪一眼,稍作沉吟,說道:“這些人,就交由宋雄仔細審查,無罪釋,有罪罰!”
“是!”宋琪面上露出少許的郁悶。
宋雄乃是與宋琪并稱“二宋”的幽燕名士,涉獵文史,善談論,有氣節,士流多推許之。時任幽州判官,素來斷事公正,從無偏私。
看著宋琪,趙匡贊又說道:“倘若大戰起,幽燕的民力、錢糧、布帛、軍器,都需你主持調度,這些事務,再沒有比你更熟悉更能勝任的了!”
聽這話,宋琪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拜道:“多謝大王委重,在下必竭力以報!”
收回落在宋琪身上的目光,趙匡贊心中卻微微一嘆,面前這位,堪稱干才,佐弼自己多年,建樹頗多,以其才干,就是為大國之相,也是沒有太大問題。就是愛攬權,好結黨,多少令主君不喜,趙匡贊已經是寬容的了,能重其才干,而容其小節。
“大王,那趙思綰想要求見!”告退前,宋琪向趙匡贊稟道。
“他還有何話想同孤說?”聞之,趙匡贊忍不住嗤笑一句,不過稍加考慮,還是說道:“命人把他帶上堂來吧!”
“是!”
沒有等太久,伴著一陣鐐銬的拖動聲,趙思綰被兩名孔武有力的衛士,押上堂間。鐐銬加身,畢竟趙思綰確實頗負勇力,以免其暴起發難。
此時的趙思綰,還穿著一身錦服,只是一身貴袍,并不能掩飾他的狼狽。見到趙匡贊,還是行了個禮,然后倨傲地站著。
見其這副姿態,趙匡贊怒由心起,死死地盯著他:“你追隨我父子凡二十余載,孤念你多年效力之功,這些年來,可曾薄待于你?卻不料你豺狼心性,背主忘恩,竟欲引遼軍南下,謀取幽州,害我性命!”
面對趙匡贊的詰問,趙思綰卻笑了笑:“大王此言,有失偏頗。先王也曾投靠契丹,為其大臣,替其守治幽燕,契丹滅晉,先王亦統率我等,從征立功。大王能有今日的地位,也是遺澤于先王,從效力契丹開始就有所鋪墊。
先王能夠做得,我趙思綰為何做不得?大王要做朝廷的順臣,我一直頗不以為然,向使大王當初能夠聽取我的建議,我又何至于此!”
“呵!好一番悖言逆論,你狼子野心,竟至于廝!”聽其狂言,尤其是對自己亡父評頭論足,趙匡贊更生憤怒,冷笑道。
趙思綰也是放開了,昂首道:“我趙思綰,跟隨大王,也是出生入死,戰場之上,哪次不是身先士卒,亡命搏殺。先王病故,又是誰護送大王北上接位,力保王駕?契丹南寇,帶領將士,與之浴血對抗的,還是我趙某人!
大王對我確實有恩,但我也以死報之!即便如此,我也決定,功成之后,留大王一命,絕無害你性命之意!”
聽他這么說,趙匡贊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道:“如此說來,還是孤薄待于你,還要感謝你對孤的寬仁嗎?”
趙思綰默然幾許,爾后道:“只可惜,我籌謀多時,竟壞于一下吏之手,又為心腹所叛,以致功敗垂成!
“你以為你失敗的原因,僅在于此嗎?”聽其言,趙匡贊諷刺道:“自以為是,不識大體,看不清時局變化,看不見人心向背,意以一己私欲而行逆天之舉,焉能不!”
“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趙思綰悶著聲音說道。
趙匡贊卻是眉頭一挑,譏笑道:“你主動求見孤,就是為了在孤面前,發此一番狂言厥詞嗎?”
聞言,趙思綰這下收斂了許多,迎著燕王的目光,跪倒在地,抱拳說:“大王,我自知罪責重大,族誅也不為過,并無求活之心,我有三個兒子,兩子年長,享受了我的福蔭,可隨我伏法。
唯有幼子,歲不滿一年,唯望大王能夠全其一命,給我留下一絲血脈。至于我,聽憑大王處置,無論何種死法,都無怨言。
若有來世,我仍愿效力于大王!”
趙思綰這番話,倒也發乎于肺腑,帶著幾分真情,這個滾刀肉的般的武夫,終究還是有其記掛的地方。微微一嘆,趙匡贊說:“孤不至于害一孺子!”
這算是答允趙思綰留他一血脈,悉之,趙思綰以頭磕地:“拜謝大王!”
直起身,趙思綰再度鄭重地說:“大王,請再聽我最后一言,務必警惕朝廷。燕軍自成一系,遲早為朝廷所忌,還請當心!”
趙思綰顯然是徹底鉆進牛角尖,到死都拔不出來了。趙匡贊則道:“此事,孤自有主張,就不必你再費心了!”
等趙思綰被帶下去,趙匡贊又是一嘆,畢竟是多年追隨的宿將,落個這樣的結局,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事實上,對于燕軍的處境,趙匡贊心里怎會沒有個數,夾在漢遼之間,在朝廷逐步剪除南面割據勢力的大環境下,他這個燕王與燕軍的處境,只會越發尷尬。
他只有兩個選擇,一臣漢,二投遼,至于左右逢源,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趙思綰狼子野心,選擇投遼,趙匡贊的心里,則始終更親近大漢,畢竟淵源頗深,他父子事業的第二春就是在乾祐皇帝的支持下煥發的。
至于趙思綰一貫所說,漢廷會猜忌,但是,投靠遼國了,契丹君臣就會相信他們?當年,他父親趙延壽替耶律德光效力十多年,治理幽燕,結果又如何,異族的猜忌一起,后果要嚴重劇烈得多。若非一場欒城大戰,趙延壽當更早在契丹人的猜忌之下至死了。
“大王,高使君來了!”在趙匡贊沉思期間,衛士匯報。
回過神,趙匡贊立刻吩咐召見,還下意識整了整衣冠。盧龍觀察使高防,“潞州三杰”之一,當年在劉承祐率龍棲軍東出之時投效,并獻上潞州。
劉承祐登基后,因幽州多變,邊情不穩,在趙匡贊繼位燕王之時,調高防北上,這一待,也差不多十年了。
高防實際上,算是朝廷駐幽州的代表,在趙匡贊對幽州的鞏固方面,提供了不小的支持,畢竟代表著朝廷的權威。在與朝廷的聯絡交流之中,維系兩方關系,消除誤解矛盾方面,更付出了不少的精力。對劉承祐而言,幽州的維穩工作,高防有大功,同時兼有一定的情報工作。
事實上,對于高防所扮演的角色,趙匡贊是心知肚明的,對他的才干與品行,也素來敬重,多年下來,兩個人配合得很有默契。
“不知大王喚下官何事?”高防已經54歲了,人蒼老了不少,見到趙匡贊,保持著禮節。
“孤這里有一份上呈東京的奏章,想請高公給孤指點一二!”趙匡贊拿起一份親自寫好的本章,交給高防。
高防心中猜測,是關于幽州變局、契丹陰謀的事,但拿到手閱讀后,面色為之一緊,變得嚴肅起來,看向趙匡贊:“大王欲請朝廷北伐?”
趙匡贊頷首:“契丹先動兵南侵雁門,又陰謀奪取幽州,顯然其政策已變,漢遼之間,不復和平,大戰隨時可能爆發。與其被動等待遼兵來攻,戰于國境,莫若集兵北上,奪取燕山諸塞,將契丹勢力,徹底趕出塞南!”
聞言,高防想了很久,顯然在慎重考慮,終于躬身應道:“下官愿與大王,一同署名!”
事實上,趙匡贊這封奏章,也算是徹底向朝廷表態,表明心跡了。他主動邀請漢師大舉北伐,王師之來,幽燕也基本就徹底歸服朝廷了。
同時,趙匡贊也是有些受夠了被契丹人壓在頭上,時刻有兵臨城下之危的日子,憋了近十年的怒怨,也需要發泄。
第208章 南北戰略之爭2.0
在北方局勢陡變,漢遼沖突,乃至交兵,使得本就脆弱的漢遼和平瞬間支離破碎,回顧之下,七年的安定有如泡影,所謂的和議更是笑話。
因為遼軍突然兵寇雁門關,引得東京朝堂上下,群議紛紛,不論文武,皆覺慨然,那是種被冒犯了的感覺。
此時,大漢的君臣們,正投入在進軍江表、一統南方的熱情中。而雁門的戰事,就像一抔冷水,當頭澆下,雖然水不多,但足夠涼,涼至心底,并且足以將劉承祐的注意力再度牽扯回北方,而這一回,可就沒有那么容易挪開目光了。
事實上,對于遼國這突然的發難,還是有些意外加疑惑的,意外其翻臉之快,疑惑他就派一萬步騎。
所幸,大漢這些年在對遼方面的情報工作還是有不小的成果的,經過一番周折,軍情司那邊上報了。雖然沒有過于詳細的情況,但明確一點,北歸的遼使蕭護思向遼主匯報了些什么,在其覲見的第二日,遼軍便南下了。
以大漢君臣的聰穎,自然第一時間把目光鎖定在蕭護思身上,并作出判斷。劉承祐即令武德使李崇矩去調查,從與蕭護思有接觸的職吏口中,得知了蕭護思南下的表現,分明就是秘密刺探大漢的虛實。
同樣的事情,在不同的人眼中,看出的結果也是不同的。作為遼國的北樞密,蕭護思當然是有一定眼光的人,是以從其一路見聞中感受到了大漢的威脅,而遼帝也認可了此點,乃有后邊的舉動。
了解到此事,劉承祐心生慍怒,當即下令,將接待蕭護思的官吏及軍官,一并削職罷免,同時,武德司內部,監視蕭護思的探事也做了處置。他們都是與蕭護思接觸最近的人,竟然對其異動,沒有絲毫察覺,即便有“游山玩水、縱覽風物”的理由作掩護。
嗯,那些被牽連的官吏,或許會感到委屈,畢竟此前為了維系漢遼之間的融洽關系,皇帝曾降諭,好生招待,禮遇遼使。他們雖有失察之嫌,不智表現,但終究還是被劉承祐遷怒了。
同時,回憶起蕭護思在東京之時,幾次與自己直接交流,都是相談甚歡,誰曾想,在那張和善謙恭的面龐下,竟然含有如此機心與敵意,關鍵自己還沒有什么察覺。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南面事務上,對于北方的遼國,雖說始終保持著警惕,并不時提醒自己,但又怎么可能真得做到時時將那種警惕記掛在心頭?再加上,這些年,契丹人也確實稱得上“安分”。
有劉承祐的思考,再輔以宰臣們的分析,很快就把情況基本搞清楚了。而萬卒寇代的舉動,雖然從中感受到了少許異樣,但也暫時只能用“試探”來解釋其舉動。
楊業的勝利,使得積壓在劉承祐心頭的少許郁悶釋放了許多,對于他的大膽出擊,以少敵多,并戰而勝之,劉承祐表現得十分高興,并說道:“楊重貴果成名于此!”
斬首1879顆,其中契丹人就有728人,其余殺傷還不算在其中,而自身傷亡,則在千人以內,加上俘虜,加上繳獲,實實在在的一場大勝,酣暢淋漓。大漢朝廷,乃至東京士民,多感振奮,對之都是多加褒揚,在皇帝的授意下,宣慰司也出來干活了。
不過,這種氛圍下,還是有人站出來掃興,說楊業貿然出擊,有失守關城的風險,以麾下性命成就自己功勛,大殺遼兵恐引起兩國大戰……
對于這等言論,都不需劉承祐發話,樞密使柴榮當眾就將那進言的御史給大罵了一頓。其后,左都御史崔周度,迫于群情,主動將那下屬直接貶到地方上去了。
對此,劉承祐只是感慨,這世間終究還是愚者多,智者少,不識時務,自以為是的人,更比比皆是。
對于雁門大捷的有功將士,劉承祐自是不吝賞賜,楊業的爵位沒有提升,仍為崞侯,不過加了“開國”,并提升祿粟,同時將其妻馮氏賜五品誥命,其長子楊延昭賜勛職,讓楊業成功實現封妻蔭子。
至于其下的康延澤等將校,也都是厚賞,傷亡優恤,功狗恩賜,用最直接的行為,彰顯皇帝對于此戰有功將士的態度。
恩詔一下,東京朝堂又起波瀾,在京的武臣及禁軍將校,紛紛上表,請求皇帝出兵北伐,請戰奏表幾乎堆滿崇政殿的御案。
漢將們,有的是功業心作祟,有的是受楊業的勝績所感染,統一戰爭雖然重要,同是功勞,但自古以來,還是對外戰爭、開疆拓土,更能激發有志之士的熱血與豪情,更何況此次是契丹人主動搞事,而對于北面的強敵,上下也都抱有一定復仇雪恥的心理,畢竟任其在北疆猖狂幾十年了。
有的人呢,則純粹是湊熱鬧了。而禁軍的高級將帥中,也多有下場表態的,比如韓通、孫立、李重進、李繼勛等人。
包括賦閑多年的前侍衛司副帥王殷,也主動向劉承祐上表,希望能北伐從征。當年何福進病逝,朝廷選派北面都帥,任命都已經下達了,可惜王殷得意猖狂,行為放肆,為人彈劾,也觸怒了劉承祐,直接被一擼到底,不只丟了北面都部署的帥位,還把侍衛副帥的軍職也給丟了。
這些年,朝廷不論是取荊湖,還是滅蜀,王殷都曾主動請求出征,不過都被劉承祐給拒絕了,一是大漢不缺將校,何須他這個花甲老將,二則是,當年的不矩行為給劉承祐印象實在太差了。
這一次,也是王殷最后一次主動請命了,如果再不能給機會,他也就不作他想,憂憂郁郁地去過他的晚年了。
剩下的將帥中,慕容延釗、向訓、趙匡胤也都沒有輕易表態,這是三名政治成熟的將帥,心里清楚,下面鬧得再積極,還得看皇帝的態度。而北伐的決策,可是朝廷頭等的大事,需要朝廷諸公仔細討論,全面籌算,不是輕易可下決定。
這些,都還是在京的將帥,而地方的將領們,尤其是河北的邊軍,雖奏表未至,但劉承祐已能料想到彼輩躍躍欲試之志,拳拳報國之心。
將帥請命的背景下,是一場事關大漢戰略的爭論,南北之爭,這幾乎是貫穿開國以來大漢戰略方向的議題。
早年的時候,基本沒有太大的爭議,當時國家實力不足,戰略環境也談不上好,四面皆敵,且漏洞不少,那樣的情況下,選擇攻取南方,是最合理、風險最小、收益最高的選擇。
即便如此,在乾祐四年,南征在即,遼軍聚大兵南下,火神淀之亂,當時就有不少人提議北伐。為何,還是北塞殘破的局面下,大漢上至君臣,下至軍民,安全感不足。
在拓地淮南,西收秦鳳后,國力漸富,兵勢漸強,又有人向劉承祐建議北伐。當時遼國雖然也恢復了幾年,但政治不穩定,宗室貴族叛亂不休,讓人看到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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