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困在了一方噴著幼稚涂鴉的玻璃盒子里,對外面的一切不甚清晰。
直至人生重來一次,才稍微窺見了那么一點真實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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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莎蒙德的記憶里,一切的錨點,是在自己十歲,尤加利六歲那年。
但當他跟隨母親回到皇宮,左右不見皇帝,去詢問母親時。
得到的答案是:“你父皇親自帶兵出征,去邊緣的星系,同蟲族開戰了。”
羅莎蒙德一怔。
在他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關于這件事的確切信息。
只是偶爾會聽一些大人提起,皇帝是一個多么英勇的alpha。
自己現在四歲,正是尤加利剛剛出生,皇帝在外征戰的第三年——他在自己剛出生幾個月時,就出征了。
羅莎蒙德隱隱覺得,命運的錨是在這一刻就拋出去了的。
果不其然,一年后,羅莎蒙德五歲,尤加利一歲的時候,皇帝凱旋歸來。
起初,羅莎蒙德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
他像一個正常的五歲小孩一樣,每天除了啟蒙學習,就是在皇帝與母親的身邊玩耍。
直到有一次,皇宮夜宴,母親叫人在花園里升起一堆篝火,給自己烤肉吃。
還在邊緣玩鬧的羅莎蒙德,不經意間看見,在火光的映照下,皇帝的眼中,有什么東西正在一閃一閃地跳動。
是什么呢?
羅莎蒙德仔細思索起來。
他視線飄忽,神游天外。
在他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小塊陰影。
羅莎蒙德立刻敏感地朝頭頂上看去。
原來,只是一只小蝸牛,正在一片枇杷葉上緩慢地爬行,爬到樹葉尖尖時,連帶著相鄰的幾片葉子,一起被那向下的重力拖著,稍稍動了動。
才能使羅莎蒙德在燈火跳躍的夜晚,發現這一點點極細微的光影變化。
“什么啊,原來是蝸!彼匝宰哉Z道。
但下一秒,羅莎蒙德臉色變得慘白。
他知道那是什么了——很久以前,在科普讀物上,他曾讀到過一種叫做多肌彩蚴吸蟲的扁形動物。
那是一種寄生在蝸牛觸角中的蟲。這種寄生蟲熱愛入侵蝸牛的眼柄,在那里產/卵,形成長長的管道充滿眼柄,使其喪失肌肉收縮的能力。然后新生的幼蟲會像跳舞一樣劇烈地搏動和跳躍,好吸引蝸牛的天敵——通常是鳥類,吸引它們來吃掉宿主。
新的蟲卵則會通過鳥類的糞便,被拋灑在大自然中,特別是植物葉片上,然后被其它的蝸牛吃掉。
循環往復,繁衍生息,完成生命周期的循環。
剛剛在皇帝眼中,那一跳一跳的彩色閃光,不正是彩蚴吸蟲?
羅莎蒙德感覺頭皮發麻,一瞬間,雞皮疙瘩爬滿了他的全身。
寒毛倒豎不外如是。
他小心翼翼地朝旁邊挪了幾步。
離開那棵枇杷樹,也離皇帝遠一點。
“羅塞爾,你在干嘛?”皇帝笑著問他。
羅莎蒙德只看到,在他眼中的蟲之舞蹈,愈發得激烈。
忍住拔腿就跑的沖動,羅莎蒙德學著小孩子的語氣,指了指那顆枇杷樹,天真地說:“父皇,我怕樹上的枇杷掉下來,會砸到我的頭!
“傻孩子!被实刍卮鸬溃斑沒到開花結果的時候呢。”
他看起來一切正常,神志清醒,并不像是蝸牛被彩蚴吸蟲寄生了之后,被它控制住大腦的樣子。
皇帝身上的異變,究竟發展到什么程度了呢?
他現在是人類還是蟲族?
羅莎蒙德試探道:“父皇,我們去篝火前面烤肉吧!”
皇帝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復了慈父面孔,搖搖頭,和藹地說:“不了,孩子,我穿得厚,再到篝火前面,只會更熱。你自己去吧,去找你的母親,注意安全。”
“嗯!”羅莎蒙德回給皇帝一個大大的笑臉。
然后轉身,快速離開了這個角落。
皇帝明明穿著單薄的襯衫,卻說自己穿得厚,不愿去篝火前。
他怕熱,怕火。
他不是人類,是蟲族。
……
在窺到皇帝身上的異變后,羅莎蒙德總是不自覺地,愛觀察人的眼睛。
萬幸的是,他身邊的其他人,并沒有被蟲族寄生。
至少,不是會在眼睛里跳舞的彩蚴吸蟲。
時間很快來到他十歲,尤加利六歲這年。
這幾年,除去督促母親注意身體、注意飲食健康,羅莎蒙德把幾乎所有他可以自行安排的時間,都花在了同尤加利相處上。
他帶著尤加利玩兒,督促小小的孩子學習他感興趣的科目。
讓這一個尤加利,比從前的他自己,更活潑,更肆意。
并且非常信任和依賴他,甚至超過了父母。
一周前,尤加利滿六歲,照例要去醫院做信息素檢測。
羅莎蒙德偷偷和還不太聰明的小尤加利約定,教他在去醫院時大吵大鬧,還要嚷嚷自己的身體不舒服。
如果尤加利能做到的話,自己會滿足他的一個要求。
尤加利乖乖聽話了。
于是,被乖小孩突然鬧脾氣,搞得頭大的瓦莉婭,迫于無奈,只好帶著尤加利去科學院,找她的院長老同學,做單獨檢測。
科學院的院長曾在學生時代暗戀過瓦莉婭,直至現在也沒有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