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還在對她發泄自己的委屈,沖著她大吼,說著那些傷人的話。
她無法原諒自己。
奶奶……
淚水滴落,刀刃劃過皮膚,鮮血崩裂。
肥胖的身體蜷縮在床上,被洗的發白的床單染上星星點點紅。
她一動不動,感受著身體漸漸步入冰冷……
‘咚咚咚——’
隱隱約約的敲門聲傳來。
應該是錯覺吧,不會有人來的……
‘咚咚咚——咚咚咚——砰砰!’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到最后聲音大的有點像砸門。
林茵茵皺起眉,很煩躁,她精心布置的安眠被打擾了。
然而內心深處,連她自己都沒注意,或者說是故意忽視的松了口氣。
起身下床,陰沉著臉走到客廳,猛地拉開門,“敲什么敲,煩死了!”
門外的人似乎是沒想到門會突然打開,舉著的手還懸在半空,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少年清潤的嗓音干凈透徹,“請問這是你們家的東西嗎?”
林茵茵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少年,一言不發。
這里是老區房,樓道里的墻皮掉的七七八八,陰暗發霉,只有正對著樓梯的窗戶透著天光,映照出眼前人的光彩。
清雅如竹,郎峰如月,冷白色的皮膚仿佛泛著光,漆黑的瞳裝著滿目星光,望進去的那一刻,仿佛跌入宇宙星河,又仿佛沉入清泉江水,透徹明清,鼻梁高挺,薄唇泛粉,身姿修長。
她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男生,比學校的校草還要好看得多。
而這樣的人突兀的站在這里,與四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少年又問了一遍,她才回過神來,嗓子發干,“?啊…是……是我家的!
她掩飾的低下頭,瞥了眼對方指的那堆廢品,不敢再直視,眼底深處是自卑與難堪。
“可以挪到別處嗎?擋到我的門了!
“……我現在就挪走!绷忠鹨鸬痛怪X袋從門口走出,駝背縮肩,想要把自己那肥胖臃腫的身體縮的瘦一些。
可她不知道這樣的形態只會顯得更丑,本來就是臃腫的身體再低頭含胸,會給人一種畏畏縮縮的感覺。
她走到那堆廢品前,張開雙臂準備抱回屋,胳膊被一只手握住。
隔著薄薄的秋衣袖子,一股涼氣順著手傳來,意識到這個手是誰的,她整個人都僵住,原本因為自卑而平靜的心狂跳。
“你受傷了。”
意識到對方在說什么的林茵茵猛然反應過來,她抽回胳膊往身后藏,磕磕巴巴的說:“不不不小心劃到了!”
她當然知道這借口有多拙劣,可她一點都不想被人知道她在自殺,就算知道也應該是在她死后。
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
“我來幫你搬吧,你先處理下傷口!弊詈筮是少年開口。
“?不,不用了……”林茵茵趕忙拒絕。
可是少年已經將東西搬了起來,“放哪里?”
林茵茵后退一步,聳著肩膀將腦袋縮的更低,“……放柜子旁就可以了!彼穆曇粼絹碓叫,開門時的煩躁怒氣早消失不見。
少年把東西搬到她說的位置,猶豫了下,還是說道,“你的傷……需要幫忙嗎?”
林茵茵跟在他身后,低垂著頭搖了搖。
“那……我先走了!鄙倌甑纳ひ衾镉行⿲擂,又有些猶疑。
停頓片刻,他還是留了句,“我叫閆正清,是隔壁新搬來的,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幫忙可以來找我!
林茵茵依舊低著頭,縮著身。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閆正清也不好說太多,見對方沒有說話的意思,他就準備離開了。
林茵茵還是一語不發的將他送出門,臨關門時,透著門縫輕聲說:“謝謝……我叫林茵茵…………”
看著眼前緊閉的門,閆正清轉身走向旁邊,三四步遠的距離,是他新租的房子。
閆正清打開門,看著發霉的墻壁地板,落魄的只有一張床板的五十平米出租房,靜默兩秒。
唉,今晚先出去找個工作吧。
至于林茵茵那邊的情況,他倒不是太擔心。
俗話說得好,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
不論是想早死還是晚死都不可能,生死簿上早已定好,到你死時才會死。
所以就算林茵茵在他離開后準備繼續自殺,也會陰差陽錯的因為各種事情被阻礙,無法成功。
更何況,她根本不想死。
閆正清看得出那道口子只是劃破皮肉,未傷及血管,不然出血量就不會是那樣了。
另一邊,林茵茵將門關上后,在柜子里找出紗布熟練的給自己止血包扎。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油的一縷一縷,本就稀少的頭發顯得更少,露出一塊塊頭皮,前面的劉海緊緊貼著額頭,那張臉像是腫脹一樣泛紅絲,臉頰上全是冒著白尖的豆豆,鼻溝眼溝處趟著油光,眼睛腫得像核桃,鼻子像大蒜,鼻梁完全是塌的。
看著看著,那雙瞇縫的小眼睛里流出淚水……
真丑。
林茵茵將抽屜拉開,鏡子扔進去飛快地合上抽屜,就好像將那個丑陋的自己也扔進那黑暗狹小的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