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向偉大的皇太孫殿下投誠效忠
人的底線,在一定情況下,是可以不斷降低的。
無疑,孔家現在已經不會再提半句體面的事情,也不會去想何為千年世家的尊嚴。
能否躲過這一劫才是當務之急。
有人在力保地位和榮耀,有人在陰謀詭譎著顛覆之事。
而在一片陰云慘淡的孔府外,卻是個足足的艷陽天。
張志遠所屬的中軍大營里。
大明忠誠鐵血的邊軍將士們,迎來了他們年輕英勇的監國皇太孫殿下。
從轅門始,全副甲胄批掛,列隊兩側,駕馭戰馬,默默低頭頷首的精銳騎兵們,目光隨著皇太孫殿下的走來而無聲的移動著。
朱允熥很喜歡這樣的氣氛,而這樣的軍禮,是從講武堂開始興起的。
他在朱高熾、朱尚炳兩人的陪同下,在張輝、田麥率領的錦衣衛簇擁下往營中而行。
挖了不知道多少天壕溝了的邊軍將士們,此刻見著朱允熥的身影,無不目露熱切。
朱允熥一路走到了中軍大帳,登上臺階,轉身目視左右云集的將士們:“明軍威武!
他說的聲音不算大,很平靜,沒有要沖陣時的嘶吼和激勵。
而回應他的卻是一波高過一波的如同浪潮一樣的回應。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滿營的士卒在奮力呼喊著,脖頸上青筋暴起,滿面漲紅。
張志遠和唐可可領著一眾北平將領,此刻就等候在中軍大帳前,望著這一幕,人人心中自傲。
朱允熥面朝著士卒們壓了壓手,便轉身看向張志遠等人,面上含笑:“這些人被你們帶的不錯!
張志遠等人立馬上前,雙手抱拳:“此乃末將等人分內之事,只為打磨大明手中的利刃。”
朱允熥不置可否。
此時的明軍,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暴力集團。
眾人先后入了中軍大帳,帳內也早就布置好了一份堪輿圖和沙盤。
唐可可充當了參謀指揮的角色,等到眾人分坐而下,便手拿著一直長桿在堪輿和沙盤上比照指點。
“眼下,山東道叛亂還不清晰,但叛賊們卻是盯著幾個主要的點。”
唐可可手中長桿一揮:“漕運。叛賊一直控制著漕運,堵塞劫掠,制造動亂,中斷南北貨運。官軍出征則叛賊散去,官軍離去則叛賊又至。所有駐軍,則叛賊觀軍力,或圍殲或襲擾等候增援!
“此外,便屬兗州府這邊確實緊要。除過此處孔府,兗州城還有魯王府,叛賊若是拿下兗州,則不單漕運中斷,二府也將陷入絕境。”
“正因為,末將等方才定下了南下兗州,屯兵駐扎之意,望殿下明曉!
朱允熥高坐在主位上,目光環視帳內將領,從這些人臉上一個個掃過去。
山東道形勢本就微妙。處于直隸及北平之間,歷來都是作為補充九邊的存在,如那青州兵源。
而山東道又有齊王、魯王二人就藩為國,建府坐鎮。另外還有一座孔府,在山東道便成了三尊大佛。
齊王悍勇,常年領兵在外,以山東道衛所兵馬,支應九邊戰事。青州那一片,叛賊等閑是不敢靠近的。
但是兗州府這邊。
第一任魯王,也就是朱允熥的十叔朱檀,因過度服用金石藥薨逝,年僅二十。如今魯王府便由其獨子朱肇煇繼承,只是朱肇煇今年也才不過六七歲,王府上下的事情都還不懂如何處理,又如何能鎮得住整個兗州府。
朱允熥開口說道:“眼下是什么策略?山東道的局勢,想來大伙兒也都清楚,圍了孔府似乎也沒有如期出現叛賊。大軍在外,久不動靜,旁人大抵會想我軍安能再戰。”
大帳內,北平都司和燕王府護衛都司的將領們,紛紛面紅耳赤。
現在是關起門來說話,在場并無兵丁,皇太孫徑直詢問山東道的叛亂如何解決。
張志遠和唐可可對視了一眼,同樣心生尷尬,面露難堪。
朱允熥指尖輕輕敲擊,笑了一聲:“沒想到山東這等地界平叛,竟然比之云貴一代還要繁瑣。命大軍各營準備,想來要不了幾日,叛賊自然會一一浮出水面的!
諸將不知此言何意,但仍是紛紛起身,雙手抱拳。
等到了過午之后。
孔府里頭的動靜也小了很多,一切都似乎被暫時的按了下來。
然而在短暫的平靜之后,孔府里忽然穿出一陣嘩然,嘈雜聲不斷響起。期間還伴隨著人的叫喊聲,乒乒乓乓刺耳的打動聲此起彼伏,隱約還有些呻吟聲。
孔府的動靜自然逃不過府外大軍的注意,消息很快便一路上傳到了最頂層。
當朱允熥在一眾將領簇擁下,望向孔府的時候,只見孔府里頭已經升起了好幾道濃煙。
“這是怎么了?”唐可可張著嘴,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朱高熾目光凝重:“孔家自己打起來了?”
張志遠目光注視著朱允熥的背影,只等皇太孫殿下一聲令下,他就會帶人沖進孔家。
不遠處,田麥帶著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趕了回來,到了朱允熥面前,躬身低頭。
“啟稟殿下,是孔家幾支無望衍圣公大位的小房打起來了。”
田麥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臉色頓時一陣古怪。
合著孔家大房和幾支底氣足的沒鬧起來,那些個沒有依靠的小房竟然先自己打起來了。
朱尚炳倒是在一旁哼哼了聲:“又不是姓孔,便人人都是圣人那般聰慧過人,冠絕天下!
田麥輕咳了一聲,看了眼眾人,眼神表示自己話還沒有說完。
等眾人收斂后。
田麥才繼續道:“孔府大房衍圣公一脈,見府上出事便要彈壓,卻不想怎么就激了今日有人死在孔廟的那一支。那邊氣不過,覺得那幾支小房今天這等日子鬧事,對亡者不敬,便出手打了起來。然后在場的人,基本就全都打起來了……”
朱允熥目光平靜,望著孔府宅邸里的濃煙,輕聲道:“衍圣公一脈的人呢?那個孔公鑒呢?”
“衍圣公一脈的人也在場,自然是有被人摟帶著打了?坠b正在四處滅火,召集人手去平息斗毆。”
朱允熥回頭看了一眼南邊,說道:“衍圣公也該回來了吧。萬不能讓衍圣公見著自家亂糟糟的,我等既在此處,便不能袖手旁觀!
說完之后,朱允熥目光淡淡的看向早就已經等待多日的張志遠。
張志遠臉上帶著激動,當即抱拳:“末將領命!”
幾乎是吼了一嗓子后,張志遠便折身離去。
少許后,張志遠便已經親自領著一隊兵馬從大營沖出,直奔孔府而去。
在此期間朱允熥亦是默默的看了田麥一眼,后者會意,悄無聲息的離開到眾人視線之外,悄然消失。
孔府里的火燒的很旺。
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有三四間的屋子著了火,冒著濃煙。
孔公鑒今天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整個人都是恍惚的,這時候帶著人彈壓府上的斗毆,又要兼著滅火,整個人滿身滿臉的煙塵,卻不曾注意到。
“別打了!”
“你們別打了!”
“不要再打了!
府上鬧出這么大的亂子,后宅的女眷們也已經得了消息,都是自家屋子里的男人在斗毆,女人們也管不住了紛紛趕過來試圖勸阻。
“打!讓他們打!打死了全都一起埋了,也莫要多挑日子,一并死了的好!”
當一塊磚頭落在孔公鑒的腳邊時,他終于是怒了,憤怒的大吼著。
然后這時候沒人聽他的話,更沒有人關心這個可憐的人。
官兵來的很快。
在張志遠的催促下,超過千余的官軍沖進了孔府里。
當這些官兵沖到斗毆現場的時候,便二話不說上前幫忙。
另有官兵也是弄來了長木樁、鋼繩,提著水桶,要去給著了火的屋子滅了火。
張志遠則是遠遠的便望見了一個人無能狂怒的孔公鑒。
他大聲招呼著:“孔公子!孔公子!我軍今日忽查貴府失火,人聲鼎沸,可那火勢濃煙久不下去。心中擔憂,唯恐貴府出事,我軍特意抽點士卒,前來相助貴府。”
說著,張志遠又讓周圍的官兵們看過去:“都麻利點,屋子盡數都推了,如此之下,本將倒是要瞧瞧可還能起了火。這幫人也都彈壓住了,怎得盡然斗毆至此,豈不是有辱斯文?”
若是放在之前,孔公鑒聽到這話,心中大概是要吐血的。一介丘八,竟然也能說教孔家的人有辱斯文,當真是可笑至極。
倒是現在,望著眼前毆打在一起的孔家族人們,孔公鑒心中清楚,孔家的臉面早就已經沒了。
他望了一眼張志遠,兩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孔公鑒低著頭:“孔昭文多謝將軍出手相助,不知殿下現在何處?”
張志遠讓了一步,淡淡回道:“殿下正等候衍圣公北歸,稍后自會與其一同入府。救死扶傷,護衛大明,本就是我等莽夫職責所在,當不得謝!
父親也在皇太孫的謀劃之中。
癱軟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孔公鑒,雙眼跳動了下。
官兵們的暴擊屬性,在孔府外壓抑了月余之久,終于是得到了短暫的爆發。
一間間著火的屋子在轟鳴聲中被推倒,揚起巨大的塵埃,裝點營造精湛的孔府林木在無聲的顫動著。
凡是參與斗毆的孔家人,都被官兵們暴力扣押,卸去身上的行兇器械,雙手被反綁在身后,捆縛雙腳,往背后揣上一腳,這人便再難動彈。
而在更遠處的宅院里,卻又傳來了救火聲。
似乎,這火傳播的有點快。
“衍圣公不必走的這般快,慢一點也無妨。”
孔府外,朱允熥親自陪著被架回家,一臉鐵青的衍圣公孔訥,腳下很快,語氣卻很平穩的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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