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朱樉身上的血跡,他帶著的這隊親兵更好不到哪里去。
一個個殺氣騰騰的。
看著街上哪一個人,都想要需要砍頭的。
不過朱樉這般殺氣騰騰的招搖過市,朝中卻不會有人置喙半句。
自從前兩年朱樉在地方上辦事,因為被歹人設伏,險些受傷,他身邊就總是有一隊親兵跟隨。
這事是老爺子親自安排的。
誰敢說半句?
說了,那就是歹人逆賊的同伙。
朱允熥一路波瀾不驚,從太孫府邊上路過,進了皇城。
朱樉也如他說的一樣,沒帶朱允熥到宮中,而是直接去了皇城南邊的太廟。
一進太廟。
朱樉身邊的親兵這才退下,消失不見。
想來也是要去洗漱休整的。
而朱樉也是照例,先去太廟正殿旁的側殿洗漱。
這邊現在已經成了他在應天的固定住所了。
即便是朝廷很早直接有在京中為他修建過一座秦王府,朱樉也從來都不會過去住一晚,反倒是格外熱衷待在太廟。
朱允熥則是跟在朱樉身后。
搬了一把椅子便坐下。
然后就看著朱樉將外袍脫下,挽起袖子就開始胡亂的洗著。
半響之后。
朱樉總算是將自己給弄干凈了,也換上了一身干凈的團龍常服。
朱允熥便上前,將一杯剛泡的茶水遞到朱樉面前。
朱樉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嘴里發出舒暢的聲音。
然后看向朱允熥,說道:“每次回來呢,我都是要去正殿,在祖宗跟前跪拜敬香。你正好也在,就跟我一起過去吧!
朱允熥點點頭,跟在朱樉身后。
叔侄兩人進了太廟正殿。
上方便是老爺子立國之后,追封的老朱家列祖列宗。
神位、畫像、供案,樣樣俱全。
朱樉從旁取了兩份香,他和朱允熥一人一份。
兩人借著案前香燭點燃供香。
站在殿前朝著面前的列祖列宗作揖供奉,而后上香跪拜。
整個過程,兩人都不發一言。
直到朱樉在蒲團上抬起頭,直起上半身,目光深沉的看著上面的一座座神位和一張張畫像。
“你說咱們家這些祖宗,活著的時候哪里敢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追封皇帝、皇后,受后世子孫無盡供奉!
追封先考這是慣例。
朱允熥笑了笑:“或許,這是為了讓我們這些后世子孫明白,先祖創業之不易!
朱樉也只是嘿嘿的低笑了一聲。
“將來有一天,你也是要到墻上去的。”
他是指將來朱允熥登基稱帝,駕崩之后會被供奉在這太廟里。
太廟歷來是有規矩的。
譬如掛多少位皇帝,又該將哪些皇帝掛在墻上。
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朱允熥笑而不語。
真要是有那一天,那也是自己死后的事情了。
現在都還沒有活明白,誰管他死后是個什么玩意。
朱樉又道:“讓你過來,其實是想和你說幾句。你啊,有時候就是太過鉆營心機,都沒了年輕人該有的朝氣,這樣是不好的。”
不等朱允熥開口解釋。
朱樉已經是放著祖宗們的面,伸手搭在朱允熥的肩膀上,然后就拉著他走到了殿外。
而他也是繼續說道:“你就不要有那么多擔心。有什么好擔心的?有什么好怕的?真要是誰讓你看不順眼了,你和二叔說一句。
甚至你都不用來,隨便找人送個條子過來。
你自己要是覺得不好辦,你這位老二叔來替你辦。
甭管是殺頭還是抄家?二叔在行。
這人一如既往的莽。
朱允熥終于是笑了起來。
朱樉瞧著大侄子的反應,也哈哈的大笑起來。
“你想想是不是二叔說的這個道理。管他個卵子,惹到咱們不舒服了,干就完事了。
再硬硬得過咱們手中的刀?惹得爺們不爽快了,男的通通殺了,女的全都丟到教坊司里去!
朱允熥滿臉笑容,反手搭在老二叔的肩膀上。
兩人一時間便是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樣,現在太廟正殿門口,背后是大明列祖列宗的神位和畫像,而他兩人則是肆無忌憚的大笑著。
等朱允熥從太廟離開的時候,身上已經帶著一些酒氣,天色也暗了下來。
老二叔有些不講道理。
喝酒喝不過,就開始趕人走。
耍賴耍的是完全不要臉了。
他從宮門走出,前面便是教坊司所在了。
其實按照剛剛在太廟里,朱樉所說的話,也確實是有道理的。
能在教坊司的女子。
除了教坊司自己在民間采買的,大多都是犯法官員士紳人家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才算得上是上成。
懂人心,懂迎來送往的客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即便是秦淮河那邊最頂尖的花魁,也不過是主家買來,自小培養,萬里挑一出來的。
而教坊司,卻多的是。
只是現在朱允熥沒了去教坊司白嫖的興趣。
漫步在街面上。
張輝悄無聲息的到了他的身邊。
“殿下,新年好。
張輝如今有了很多的變化。
最明顯的就是,他那張原本陰氣森森的臉,現在隨時都帶著微笑。
此刻的張輝,便滿臉笑容,微微躬身站在朱允熥面前。
“新年好!
朱允熥回了一句,然后伸手在兜里掏了掏。
昨晚在西城項目工地上的紅包已經發完了。
金葉子也不知道被哪個混賬給摸走了。
朱允熥看著笑容滿面的張輝,只好將腰上的墜玉取下,塞在了他的手里。
張輝立馬驚呼:“重了!重了!太重了!不過既然是殿下所賜,小的便不敢辭,小的謝過殿下了!
“找打!”
朱允熥佯裝微怒,瞪了張輝一眼,然后繼續漫步:“你最近沒再去詔獄了?”
張輝搖搖頭:“早先就帶出來了幾個徒弟,學的也算是不錯,如今也能應付的過來太醫院那邊的需求。”
說著話,張輝下意識習慣性的手掌胡亂的比劃了幾下。
朱允熥卻是嘴角抽抽。
現在錦衣衛這幫混賬,當真是愈發的厚顏無恥起來。
現在詔獄里有什么事,這幫家伙都能扯到是太醫院的需求。
一瞬間,原本陰森森的事情,竟然就變得光明正大,充滿了偉光正。
張輝嘿嘿的笑著跟在朱允熥身后,目光朝著四周淡淡的掃了一眼。
在確定暗中跟隨的護衛都在,他這才放下心來。
“殿下,城里近來不是很太平。您若是想看看春節夜市,東水關過去那邊就挺不錯的!
朱允熥笑笑:“東水關過去可不就是秦淮河?”
張輝立馬道:“北岸的貢院街就挺熱鬧,最近城里游人最多的地方。沿河的那個小火車,拉客拉的都快要冒火了!
“小火車本來就是冒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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