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又是京中某個衛所的后生小伙子。
而常繼祖在得知能變蛇的胡姬真實身份和目的之后,便全然沒了看熱鬧的心情。
他就走在兩名開路的禁軍官兵身后,擋在朱允熥的身前。
空蕩蕩的雙手,讓他只能緊緊握成拳頭,才會有那么一絲安全感。
如果這里等下發生意外。
自己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將懷中的訊號響炮拿出,對著天空發射。
然后就是游樂場這邊布置的兵馬司官兵,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圍過來,控制現場。
接下來則是建在觀景湖區周圍的三座瞭望高樓得到訊號,開始調動整個西城區域內部換裝過的兵馬司和京軍官兵前來支援。
整個過程,按照開業日那樣的人流量計算,也只需要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能完成。
當常繼祖在一門心思計算危機和鎮壓危機的時間的時候。
朱允熥卻顯得平靜無比。
他的目光,已經能看到人群中,那座極具西域風格的棚子。
在棚子下面充滿了來自西域的裝飾品。
按照掌握的情況來看。
這幫護送那名能變蛇的胡姬來到應天城的西域人,還會對外售賣西域的特產,借此進一步掩飾他們的行蹤和身份。
而在棚子周圍,則是一些繪制著西域流行紋樣和圖案的絲緞和紗巾。
大概是因為前一次的表演,剛結束沒有多久。
朱允熥并沒有能直接看到那名能變蛇的胡姬。
只是在幾道帷幕后,隱隱約約的看見一道曼妙倩影,坐在一只放了羊皮軟墊的木箱子上。
僅僅只是一道身影,還被重重帷幕阻擋。
卻也能看出,這道身影那嬌嫩纖細的身段。
那胡姬似乎很是懂得撩撥男人們的心弦。
明明是歇息的時間,卻無時無刻不在有意的展現著自己那惹人注目的身段。
動靜之間,胸前渾圓,而腰肢纖細,足可盈盈一握。
繼而走向下方。
兩團后肉緊致。
便是有重重帷幔阻攔,但也能分辨得出,這女人穿的定是不多。
大抵也不過只是幾塊薄薄可透的絲帶纏繞在身上。
手腕、脖子和腰間,還有些珠玉寶石以金銀連接。
一舉一動,便是清脆的響聲傳出。
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氣息。
僅僅只是幾個動作,朱允熥就能聽到兩邊的百姓們,那因為加快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
大明朝的京師百姓們,對最美好的事物,關注了極大的熱情。
相信,若是給他們一個機會的話。
這幫開始腰包鼓起來的京師男人們,定然會將最大的熱情灌注給這位西域來的能變蛇的胡姬。
馬行無力皆因瘦,人不風流只為貧。
古人誠不欺我。
在應天城百姓日益充盈的錢袋子下,應天官府已經開始有準備的預備提議嚴控城中勾欄青樓的計劃。
這不是官府要禁止這門古老的行當。
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在當下的思想和社會秩序中,提出這樣的建議。
但因為這幾年日益增長的有關于百姓漢子婆娘之間的感情糾紛,衙門愈發頭疼,才有了這樣的念頭。
且不說富裕起來的應天百姓,漸生風流。
只說眼前。
朱允熥已經在周圍百姓們那高漲的熱情和呼喊聲中,到了人群最前面。
“要不要現在就叫人過來?”
常繼祖湊到了朱允熥耳邊,小聲的提議了一句。
朱允熥搖搖頭,目光不曾從那重重帷幕之后移開,只是低聲詢問:“你覺得,我朝女子和外邦女子,有何區別?”
顯然這個忽然而來的問題,讓常繼祖愣住了。
半響之后,常繼祖才開口道:“本朝女子,可當家,還可……撐起我朝半邊天?”
半邊天的話題,是隨著今年年初宋柳紅三女被征辟入朝為官后,才漸漸在應天府地界上流傳開來的。
當下也僅限于應天府一地。
不過總體來說,應天府的女子們,現如今的腰板子也確實是更硬了一些。
畢竟,她們已經取得了和男人們一樣的工錢,能夠在家中出現失去男人的情況下,僅靠自己干著正經活就能養活家中老小。
朱允熥笑而不語,他在等著常繼祖繼續做出對比。
常繼祖在想清楚之后,也沒有停頓多久,便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那重重帷幕之后,低聲道:“外邦女子?似是皆不以人論!
不以人論。
那便是貨物,是可以用價格計算的貨物。
說到這個話題。
常繼祖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說著自己在講武堂里聽到的各類消息:“與你說,此前在講武堂的時候,聽那些從河西、關西諸衛入學的人說,西域以西,便是權貴人家的女子,那也都活的不像個人。
什么兄弟侵犯,叔伯霸占,屢見不鮮。
而且那邊還有些什么神話,便是他們的神,那也是……”
說到這里,常繼祖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修飾話題。
半響之后,他才說道:“就像草原上的蒙古人一樣,他們那些個神,子承父業……嗯,很是……很是讓人開眼!
越是原始落后的文明,便越是沒有公德秩序。
一切都是混亂的。
而當這個所謂之文明,包括神系都充斥著淫亂的思想,并且能正大光明傳揚的時候,就說明了很多事情。
朱允熥笑笑,輕聲道:“那你覺得,這樣一個好看的小胡姬,到底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以孤身犯險來形容,前來應天?”
常繼祖迅速的轉變了一下身份。
他很快就得到一個答案。
自己一個羞答答貌美如花的小胡姬,細皮嫩肉的,且不說在兩國之間即將爆發戰爭的時候,帶著刺探帝國的使命孤身深入帝國京師。
便是那萬里路途,也不是自己這個羞答答的小胡姬愿意走的。
“所以,她并不情愿!”
常繼祖終于是聰明了一把。
朱允熥左臂撐著右手,手掌虛掩口鼻:“或是被逼無奈,或是另有承諾。但不論如何,也稱不上視死如歸。而這,就給了我們一個可以鉆的空子!
說完之后,朱允熥側目看了一眼大概是在再次發現真相后,重重呼吸的常繼祖。
他只是笑了笑,便再次看向那重重帷幔之后。
在那帷幔后。
那道纖細的當真像是一條蛇的倩影,已經是翩翩站起。
這個胡姬也像是蛇一樣,走動之間肩頭不動,好似真的是在游走一樣。
一道一道的帷幔被掀開。
終于。
在周圍無數的百姓歡呼聲中,臉上帶著一塊欲拒還迎般半透明絲巾的胡姬,頂著半張臉的彩繪,終于是出現在了人們的面前。
她真的像是一條美人蛇,渾身都是軟骨一樣的出現在臺前。
低沉神秘的樂聲響起。
朱允熥只見眼前的視線,正在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蛇!”
“蛇!”
“美人蛇!”
“……”
“真的變了!”
“……”
在一片模糊的視野里,朱允熥只聽周圍的人群中,再次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朱允熥目光冷冷的從臺上移開,看向身邊的表兄弟常繼祖。
只見常繼祖此刻已經是一副癡男的模樣。
微微張開的嘴巴。
朱允熥發誓,這廝的嘴角已經有口水在流出來了。
常繼祖的雙眼也已經發直。
他的腦袋,明明還在脖子上,卻已經是搖搖晃晃像是沒了骨頭一樣。
朱允熥微微一嘆,輕輕搖頭。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