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后一進門便聽到了男人陰寒的聲音,身子不自覺地僵住。緩了幾息,她方穩住心神。
“這是怎么了?陛下怎么發了這么大的火?”趙太后若無其事地問道。待走到近前,她似是發現了地上的女人,訝道:“瓊華,你怎么會在這里!
竟是打算蒙混過關了。
陸玄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做作的表演,身形未動。
沒人搭話。
趙太后的臉色脹紅起來。
令人難堪的沉默中,趙太后的戲沒法再繼續了。
她收了神色,冷聲道:“陛下龍體無礙,哀家便放心了。沒事的話,哀家先走了!彼瘡埈側A使了個眼色,是要領她回去的意思。
“為什么?”陸玄璟垂眸看著矮他半頭的老婦。
似是第一次認識她。
“為什么?”趙太后重復了一遍,仰頭輕笑道:“哀家是為了陛下啊。”
她的眸中流露出一抹輕盈的愉悅來。
“我兒啊。你從小不受先帝疼愛,封地也是偏遠窮苦之地。若無意外,你此生都會將是個不受重視的藩王!壁w太后語氣似夢似幻,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
她出身不顯,在后宮掙扎多年仍只個小小的嬪。內心不甘自苦毋庸諱言,然最令她忿忿的并非是自個不是寵愛,而是她十月懷胎,從小機敏過人的兒子也將泯然于皇子間,對處處不如自己的人俯首稱臣。
蠱,對別人是毒藥;對她,可是救命的良方。
一切如她想象中那般順利。
她的兒子,她富有雄才大略的兒子成功登上了皇位,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存在!
“莫要怨哀家心狠。換做任何一個母親,她也會這般做的。”趙太后臉上浮現出抹“慈母”的微笑,對設計害人并無絲毫愧疚。
“為什么要害姮兒!标懶Z抬起沁血的雙眸,嗜血的恨意在其中涌現,“她是無辜的!”
“無辜的。俊壁w太后嗤笑了聲,“她狐媚惑主,四年老群每日更新完結文群四而二尓吳久以四棄自入宮后后宮便形同虛設,你似中了邪般撲在她身上。哀家是為了大魏的江山考慮。這等妖婦,合該落得這般下場!
提起虞姮,她便憤恨不已。
陸玄璟“呵”了聲,從袖中掏出管瓷瓶,嘴角微扯:“那這子母蠱呢?”
趙太后的手輕輕蜷縮了下,最后一絲僥幸也無了。
這子母蠱和其他蠱的效用不一樣,是“以一換一”的邪術;实奂热恢懒诉@蠱的效用,那她話的可信度便降低了一半。
她的立場,也從為國祚綿延而考慮的公心變成了為滿足自己貪欲,布下殺招的私欲。
“哀家是為了陛下!壁w太后重復道。
“為了朕。”陸玄璟大笑起來。
他指著趙太后,眼里流出了血淚,“母后,你便是這般為我考慮的么?對姮兒下蠱,謀害皇孫,這便是你想要達成的目的么?”
他目光中滿是令人心悸的絕望,一寸寸的痛苦從四肢百骸里涌出。
趙太后望著狀若癲狂的兒子,腦中雷鳴般作響。而后,她聽到了一個令她膽寒的聲音:
“太后趙氏,因病猝逝于景泰宮。遵其遺志,葬于行宮內。”
男人一字一句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宣判著她的死期。
“不!你不能這么做!哀家是太后!”
她激動地撲上去,涂著鮮紅蔻丹的護甲狠狠地在男人臉上劃過一道血痕。
“來人!將太后‘請’出去。”陸玄璟渾不在意地抹了抹面上的血跡,平靜吩咐道。
很快,幾個護衛便將太后從地上拉起,一步步將她拖出門外。
“你竟為了一個女人,要害死你母后!”趙鴛兒眼里的光熄滅了。她望著正從殿門外走來的虞伯延,喉中溢出悲鳴,獰笑道:“紅顏禍水,不得好死!大魏的江山,遲早要毀在那虞氏賤婦手中!
虞伯延不發一言。他行至陸玄璟身邊,低聲道:“還望陛下保重身體!
陸玄璟偏頭看他。
半晌后,開口問道:“伯延,你恨朕嗎?”
虞伯延心頭一嘆。
他望著英偉的帝王,張嘴欲言,什么也沒說。
無聲似有聲。
“若是沒有朕,姮兒應當會很幸福地度過一生。朕知道的,她從來都不喜歡皇宮。”陸玄璟的臉上泛起絲詭異的潮紅。
虞伯延感到了些許怪異。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陸玄璟忽做了個誰都沒有想到的動作。
他竟將母蠱從瓶中飛速取出,放在了自己脖上。
原本奄奄一息的母蠱甫沾皮膚,便恢復了活力,迅速鉆進了他的血肉之中。
“啊!”
恰巧回頭的趙太后正好窺見了這一幕,她目眥欲裂。掙脫開侍衛,撲上來拼命嘶吼著。
“來人!快叫太醫”!虞伯延變了神色。
一旁的張瓊華也被這變故驚得回不過神來。
母蠱未吞噬子蠱便進入人體,只會有一種可能:宿主會在三日內痛苦死去,且無時無刻都在經受蠱蟲啃嚙血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