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面具和上次的款式不一樣,李十一換了個貴的,結實點,沒有華麗的花紋,樸實的淡銀色。
傅靈起看著對面的人,倒是眼熟。
依然是一襲赤白相間的打扮,依然是煉靈九層這種不入流的修為,依然是戴著躲躲藏藏的面具竟然是一年前在瓊北試劍中欺負了他小侄子的那名合歡宗弟子。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李十一隨口道:我本出身凡間,便是來凡間散散心。
但是這話說完,李十一就察覺到不對了,因為傅靈起的嘴角冷冷的勾起來,那是一種淡淡譏誚的嘲諷:是么,但可惜,這里并不是凡間。
李十一:
傅靈起悠閑地挽了一個劍花,動作看似寫意漂亮,卻擋不住凜冽的劍意:我生平不喜歡折磨人,但生平最討厭對我撒謊的人。
李十一不知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也只好九真一假地坦白:前輩,我原先是在宗門密室中沖擊筑靈境,不知怎的就被傳送過來了,方才只以為誤觸了哪個通往凡間的傳送陣,故而由此一說。
傅靈起蹙眉:那你又何必對我撒謊?
李十一:宗門密室內有通往凡間傳送陣一事,事關私密,原不想與外人言說。
修真界通往凡間的只有三座城市,平時的確不允許修士肆意下界。
傅靈起思量起來,似乎在想這個可行性:你不知道這里是何處?
李十一:我只以為是普通凡間。
傅靈起掐了個咒法,一道靈光打在李十一身上,李十一倒沒什么感覺,只隱隱有種被看透的不愉快感,便聽得傅靈起道:你的話我仍然不信,我不會隨意殺人,今后你做什么,都會在我眼皮子底下。
李十一:
李十一也無所謂,反正他本來也不想做什么:前輩,這里凡間,到底是何處?
傅靈起收起劍,白衣無瑕中,漠然瞥了他一眼:這里是一處墳冢。
李十一:
其實也不算墳冢,這里是蓮敬上人曾經的一處洞府。
尋到這里的,一共有十三個人。
這十三個人,都是天丹境修為,不為其他,只為了蓮敬上人留下的幾樣秘寶罷了。
蓮敬上人是天虛境九層的劍修,聽聞當年離得道只有一步之遙,幾百年前隕落之后再無聲響,他這座舊洞府的位置也是近兩日才有人意外在開碑海的寂若灘邊發現的。
尋到此處的是三人都是天丹境的,八名正道,五名邪道,在洞府外斗了天昏地暗,且引發了蓮敬上人遺留下來的劍陣,傅靈起受了不少的傷才闖了出去,卻未曾想到進入洞府后,迎接他的是一個幻境。
一個如同凡間江南小城的幻境。
傅靈起在這里已經被困了十數天了,前幾日只顧著調養傷勢,這幾日才開始細細探究起來。
這座小城的邊緣并不大,傅靈起御劍幾瞬便摸透了,只是一出邊境就會立刻被傳送回來。
同時,他注意了很久,其余的幾名同道和敵人并沒有闖進來,也不知道他們是單獨進了別的幻境還是何如。
正當此時,一個絕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出現在了此處。
傅靈起嘲諷:煉靈九層也能闖入此地,真是厲害。
李十一:
李十一百口莫辯,索性不辯,游逛起來。
這座幻境小城的風光,倒是真的美麗,大抵是春日里的時節。
不知不覺間陽光退去,陰雨綿綿起來,打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氤氳開深深淺淺的水痕,人群躲雨的躲雨,散去的散去,一把把婉約秀美的油紙傘散開,落在濕淋淋的屋檐下,像是一朵朵或素雅或濃麗的花。
李十一在當鋪當了幾塊靈石,這修仙界的稀罕玩意,在這凡間的幻境森*晚*整*理中只能當個普通寶石當去,還要被當鋪老板挑挑揀揀,勉強得了幾兩銀子這樣狡猾的商人竟然也是幻象,做得可真有趣。
傅靈起挑眉在屋檐下看他,李十一去傘鋪買了兩把白色的油紙傘,伸手還遞給了傅靈起一把。
傅靈起:
該所不說,這人看起來倒確實沒什么威脅度。
李十一張開油紙傘,在小城里逛了一天,晚上點了一桌好菜,開了一間上房。
第二日,又是如此。
第三日,李十一走到了一個湖邊,買了些筆墨紙硯,同旁邊幾個文人一塊對著湖面開始繪起山水來。
第四日,又逛街。
第五日,又畫畫。
就這么過去了六日,他倒真過起了凡人日子。
傅靈起:這人怎么能悠閑至此。
白衣白發的青年抱劍,斜倚在橋邊從上而下看他,不冷不熱道:風花雪月,合歡宗倒是擅長,難怪乎你還是筑靈九層。
李十一:
李十一覺得傅靈起這樣看不慣他,大抵是因為去年瓊北試劍的時候,折了那個萬劍山孩子的面子,還挺護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