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丞甚至不太敢想, 自己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態,給褚寒峰發去的語音消息, 喊對方“哥”也就算了,還用那樣的語氣說自己難受,怕是存心要惡心人家。
只是……
褚寒峰再怎么無情無義,不給他好臉色看,終究還是把爛醉如泥的他給送了回去。
想來當時褚寒峰應該就在年會會場不遠,說不定還是來找薛濟的。
不如他干脆打個電話給薛濟,讓薛濟把人給接回去算了。
可余丞一時又開始犯難,若薛濟問起褚寒峰怎么會聯系自己,他要怎么回答才能夠不讓人誤會?
到時候越描越黑,豈不是反而引對方多疑?
余丞猶豫點開薛濟的微信,還沒到達聊天欄,就看見薛濟在半小時前高高興興發了條朋友圈,告訴大家“已飛,勿擾”。
余丞:“……”
對面一直沒吭聲,余丞沒好氣問:“你在哪兒?”
好在這回對方終于愿意給他一星半點反應,默了許久才淺聲說了個地名。
余丞沒聽清:“什么?”
這下褚寒峰再不肯應聲了,余丞一連“喂”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
直到最后耳邊傳來細微動靜,換了個人接聽。
赫然是一開始給自己打電話的那位,服務態度特好地給他報了個地址。
余丞后知后覺,這不是自己以前常跟裴彥去的那家ktv附近?
猶豫少頃,余丞安撫道:“行,你們等等,我馬上過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清吧里的吉他聲驟停,掛壁時針漸漸指向十二點整。
夜色中酣歡染色燈停歇,零星的幾桌客人也紛紛起身欲走,但瞧見依舊趴在吧臺角落小憩的褚寒峰,還是忍不住會多看兩眼。
目光所及是褚寒峰戴著棒球帽的模樣,猶如故意將帽檐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眉眼,給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而隔著昏暗光線,能隱約看見男人清瘦好看的下頷輪廓,好看到就算看不太清楚臉,也認為這人理應是容貌出眾的,一眼瞥過去的時候甚至讓人覺得,這人似乎比以往在電視上看見的小明星都還要俊上不少。
況且男人身材也很不錯。
這種恰到好處的勻稱英挺在穿上白色休閑襯衫后,便透露出青年人獨有的干凈氣質。袖口在酒醉間往上挽了一下,露出小截骨節鋒利的腕骨,白皙瘦長的手指便隨之停留在旁邊的酒杯處。
酒杯里的酒水還沒喝完,被對方時不時拿拇指緩慢摩挲杯壁,看得人實在心癢。
這家清吧處于大學城附近,平日里來的多是學生,如今正值寒假,客流量便比以往少了些許。
但哪怕是平時,也難遇到這樣的人。
況且對方還獨自喝得爛醉,實在是得天獨厚的搭訕機會。
有人躍躍欲試,走向角落反復瞄了幾眼男人自頷骨往下的脖頸線條,一直蜿蜒至解開最上端紐扣的襯衫領口處,便見鎖骨凌厲明晰。
“哥哥,一個人嗎?”
男生玩味地瞧著褚寒峰的側臉,只覺得這人越看越像某明星。
可惜大明星怎么可能會來這種小店。
不過哪怕僅僅是像,如果搭訕成功,他也能算得上是撿了個大便宜。
這甜膩了的嗓音讓褚寒峰頓了一會兒,旋即慢悠悠側過臉去,掩在帽檐陰影處的幽深眸子在對方勾起的唇角的剎那,下意識斂起,連唇線都略帶嫌惡地抿緊了幾分。
他聽見對方故意捏著嗓子,說話的聲音也顯得矯揉造作:“有沒有興趣一起玩玩,上或者下隨哥哥挑呢!
褚寒峰的目光散漫,稍微動了下唇。
對方沒聽清,俯下身來將耳朵湊近褚寒峰的唇邊,顯得二人親密又曖昧:“什么?”
褚寒峰便是在這時冷冷對上那人帶笑的眸子,嘲道:“我說滾,聽不懂?”
“……”
“你他媽……”
大概是褚寒峰的語氣實在是過于諷刺,本還奢望著春宵一夜的男生當即變臉,一句罵聲竄到嘴邊,忽見有人被侍應生帶過來。
是個子高挑的美少年類型,上下一打量,與那醉酒青年還是穿得同款限量版球鞋。
來人像是行色匆匆,戴著衛衣兜帽和口罩,來到跟前時與他略帶審視的目光相撞,還瞇眼把口罩往上捻了捻。
他莫名感覺這兩人應該是一對。
尤其是——
前一刻還格外輕蔑喊他“滾”的人,此刻仿佛直接將醉醺醺的目光黏在了美少年的臉上,頭頂的那道光束順著帽檐投落在那人的唇間,只見對方薄唇輕啟似想說點什么,但又在長久的緘默后消失在嘴邊,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而余丞看了看褚寒峰身邊的小男生,又瞧了瞧目光略顯呆滯的褚寒峰,突然有些后悔。
這人還有空勾搭小男生,看來是醉得不夠徹底。
就該讓人上個新聞頭條,買個教訓才好。
余丞滿臉幽怨扭頭:“這就是你說的不省人事?”
“之前是這樣,怎么叫都叫不醒,”侍應生遲疑,“后來你打了通電話后,就……”
就怎么?
余丞蹙眉,總不能就乖乖等著他來接吧?
又不是小孩子。
侍應生欲言又止,沒繼續說下去。
余丞無視另一道視線,那腳尖踢了下褚寒峰的小腿:“喂,還能走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