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言沉默了,祁梟說的句句在理,他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他問:“如果,你知道你的君王,會在你為他浴血奮戰時毅然決然的拋棄了你,你此去不會活著回來,你還要去嗎?”
祁梟沉吟一會道:“伏波惟愿裹尸還,定遠何須生入關?只愿圣上讓臣打完這場仗!
沈星言不再說話,只是緩緩起身離開了書房,他走在出府的路上,天空下起雪,他停下腳步,抬起頭茫然望著天空簌簌落下的雪花。
兩世了,他先想到的永遠是小家,想著保全家人保全祁家,只有祁梟,雖不擅朝政,為百姓可將生死置之度外,寧愿馬革裹尸還,也要守住國門,驅逐北狄。
替面對祁梟,他是慚愧的……
一片紅傘遮住了天空。
“阿言!逼钣⒄驹谒媲,淺淺一笑道“下雪了,別凍著!
沈星言看著他,鼻尖一陣酸澀,淚水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沒事的。”祁英為他擦去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慰道“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爹他就是這樣,他要去,沒人勸的動他,這場仗,免不了。”
沈星言含淚望著他,問:“如果……悲劇重演,怎么辦?”
祁英笑著,淡然道:“只要我們戰死沙場,祁家女眷就是忠烈遺孀,圣上會厚待她們,這次我跟他們一起死,不讓你為難!
“啪!”沈星言打了他一巴掌,卻沒有用勁,似在責怪他口無遮攔。
“阿言……”
沈星言負氣奪過他手中的紅傘快步朝門口走去。
第124章 為了個祁家要造你父皇的反?
馬車入了宮,沈星言坐在車里,思緒萬千。
“殿下。”車前的秦尚掀開車簾道“您看前面!
沈星言抬眸望去,遠遠的甬道上走來一個青衣道袍的男子,一旁的大太監在他身旁替他撐著傘……
蘇慕遮惴惴不安的低著頭,一心只想著趕緊出宮回去。
“蘇道長!
經過馬車時突然被叫住,他驚恐的抬起頭,與馬車里的人對上眼。
沈星言揣著袖子冷眼睨了他一眼,轉而慈眉善目的對一旁的大太監道:“嚴公公,孤與蘇道長有緣,可否行個方便,讓孤與他聊會?”
大太監笑著道:“殿下請便!
蘇慕遮有種不祥的預感,甚至不敢抬頭看沈星言,直至大太監走遠了,他才忙解釋道:“太子殿下,我冤枉啊,我可沒逃走,是圣上突然派人把我從宅子里請出來的。”
“哦?那父皇找你說什么了?”
沈星言的語氣冷的讓蘇慕遮不敢吭聲,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沈星言沒了耐心,只道:“秦尚,找人給蘇道長選個安靜的地方送他上路!
蘇慕遮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我什么也沒說,是看守我的人出賣了你,與我無關。
“遲了,孤一開始就不該留你!彼涞钠沉艘谎厶K慕遮,放下車簾。
清冷的聲音從車內傳出,“埋了吧。”
蘇慕遮瞬間癱軟在地,卻被秦尚一把拎起,毫不留情的拖走了。
沈星言無力扶額,這一刻他覺得好累,他努力想要改變前世的結局,可最后事情還是按著前世的軌跡在發展,他想,也許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找到根本……
最后,他還是去了紫薇宮,那是崔綰的新住所,一個小小的宮殿。
崔綰正準備用飯,就見沈星言來了,臉色還很差。
“哎喲!”崔綰忙起身,拉著他的手進來,將手中的湯婆子塞進他手中,見他手凍的發紫,又心疼的責備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才剛退燒你就把自己凍成這樣!”
崔綰急忙吩咐一旁的宮女,“桃子,快把暖爐移過來,再讓人去弄碗姜湯。”
宮人們慌忙搬暖爐,紫薇宮里沒有地龍,取暖全靠暖爐,好在皇后的炭火都是上好的獸金碳,屋里倒也算暖和。
“母后……”沈星言握緊她的手,啞聲道“兒子有件事想同母后說!
崔綰看他紅了眼眶,想著對方定是要說大事,便將屋里的人打發了出去。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沈星言濕了眼眶:“兒子要跟母后說一個很離奇的故事……”
……
次日早朝后,文景帝留了崔家父子在承德殿,直至午后才散了會。
崔善水和崔云庭剛出承德殿就見沈星言站在空蕩蕩的闕上等著他們。
“太子殿下!贝藜腋缸庸Ь吹男辛硕Y。
沈星言伸手托了一把,道:“阿公和舅舅是長輩,無人時不必行此大禮!
崔善水一笑道:“君臣之道不可廢!
“孤送送你們!
祖孫二人并肩而行。
“殿下今日在此等候可有要事?”
“孤確實有要事,想問問阿公的意見,只是不知道阿公怎么想。”
“殿下跟臣還有什么好客氣的,但說無妨!
沈星言停下腳步,望著他問:“阿公覺得孫兒如何?”
崔善水愣了一下,笑道:“原來殿下是想讓臣夸夸你,殿下天生聰穎自是什么都好的!
老人的眼里滿是慈愛的,看自家孩子,越看越喜歡。
“母后一直想去江南,孤想讓父皇暫放下手中的事,將朝政全權交給孤,他好陪母后去江南逛逛,或許能小住一兩年,阿公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