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了一聲,有些悻悻:“為什么呀?”
他頓了頓,神情嚴肅:“因為清寂的原因,現在下三界動蕩,這個時候讓你們相見,只會讓你和慕翎……好吧,和糖糕,都陷入險境之中。我這次去陰間,也是因為這件事……再等等,等我解決好這一切之后,就讓你們相見!
我原本以為他會找些別的理由來搪塞我,比如糖糕現在不方便見我,又比如一如既往的岔開話題,但沒想到他居然回答了我,還這么嚴肅。
這讓我不禁收斂了神色,索性也不再追問下去,而是說道:“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他抬眼看我,等著我下面的話。
“炎月和清寂好像勾搭在一起了。那時候我被清寂抓走,又被你救下,我本來想著帶糖糕去安陽,但是還沒有走出晉城的范圍,糖糕就被他倆抓走了。我開始還好奇清寂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本事,后來見到炎月才知道!蔽翌D了頓,繼續說,“炎月是鬼差,糖糕的魂魄又和鬼沒什么區別,所以才能輕易的把糖糕抓走!
我皺起眉頭,越說越覺得恐怖,甚至還想到了炎月將我帶去陰間,“幫助”我恢復記憶一事。他和清寂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江楚城一早就說過清寂的目標是下三界,那炎月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還是說……他真的是打算和清寂聯手,殺了江楚城?
江楚城抬手揉了揉我的眉心,沉著道:“我知道。”
他知道?
我有些訥訥,不確定的說,“你當時……不會也是在旁邊嗎?”
江楚城好笑的看著我:“清寂不過是和你說了一次,我在暗處看著你,你就當真以為我就是一直跟著你了?如果是那樣的話,糖糕又怎么會被抓走……”說著他嘆了口氣,話鋒一轉,說道,“是我的錯。”
我一臉茫然,不知道他怎么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這上面:“怎么了?”
他摟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片刻后方才說道:“那時候我擔心你會因為我的出現而生氣,所以在把你救下之后,便回到了幽暗城?墒菦]想到……”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卻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么,喃喃的在心里補充:沒想到他前腳走,后腳糖糕就被抓走了。想到這里,我哼了一聲,說道:“還好我厲害,快夸我!”
“是……”他忍不住一笑,“還好我的翎兒厲害,不但把糖糕救下來,逃跑的路上也沒有受傷!
我點點頭,不謙虛的說:“那是!辈贿^那被表揚的勁兒還沒有過,就又聽他說道:“就是稍微有點可惜,沒有把那鬼打的滿地找牙!
我:“……”
我怪叫一聲,忍不住咬了他一口,抓狂道:“你怎么還記得這事?”
“唔,翎兒說的話我都記得!
我說:“呸!
我有些恨恨看了他一眼,想著這個人真是太煩了,一點虧都不肯吃,反正總是會想方設法補刀回來。就在我琢磨著要怎么扳回一城的時候,他忽然又說:“我聽葉弛說,你見到了長嶼?”
我差一點就又要伸手摸鼻子,余光瞥見他的眼神,又悻悻的把手放了下來,小聲嗯了一下:“第四顆珠子就是他給我的,他還說要幫我找到剩下的那顆珠子!
說起長嶼我就有些頭疼,這么多年過去,模樣倒是變了些,那倔脾氣還是和當年一樣。只是讓我稍稍有點在意的是,那時候在我死了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想了想,雖然明白江楚城不一定知道,但我還是問了出來:“你說七百年前,我死之后他去了哪里呢?之前我還打算讓他給我善后來著!
江楚城聞言也是一臉沉思,過了一會兒,說道:“我去找過他,但是并沒有找到!
我嘆了口氣,忽然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在電梯里,他和我說的那番話。真是奇怪,清寂讓我小心江楚城我還能理解成那個家伙是在找法子挑撥我們,可長嶼也這么說,就讓我覺得有點說不過去了。
畢竟長嶼當年來到我身邊之前,還是在江府的。
這么想著,我不由得更加摟緊了江楚城一些。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轉頭看他,搖搖頭:“沒有,就是有一件事我覺得有些奇怪,一時間想不明白!
江楚城撥弄了一下我額前的劉海,問道:“需要我幫你想想嗎?”
他沒有讓我直接說出來,這種問法讓我覺得十分歡喜,忍不住湊上去親了他一下:“不用啦,也不是什么特別的事,就是我鉆牛角尖罷了!
一邊說話,我一邊忍不住扭了扭身子,試著讓自己更加貼近他。但他卻突然摁著我,聲音沙。骸皠e動!
我當真沒有再動,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卻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才剛剛恢復記憶,就這么著急?”
我遲疑了一下,剛想問他在說什么,話到嘴邊還沒有說出口,就猛地反應過來。臉一紅,伸出手顫抖的指著他:“你你你你,流氓!”不說還好,一說他干脆打橫將我抱起來,動了動身子,就這么和我一起倒了下去。
“流氓?”他壓低嗓子,危險的重復了一遍我的話,“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何來流氓一說!
我哦了一聲,振振有詞:“那都是七百年前的事了,這一世我們還沒有結婚呢,你別想占我便宜!”
聞言他揚起眉,嘴角勾起好看的笑:“翎兒你這是在催促我?”
我:“……”
見我吃癟,他悶笑兩聲,低頭親了親我:“怎么這么可愛?”
我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了,郁郁道:“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吧!
他埋在我脖頸又是一陣低笑。
窗外傳來蛐蛐的叫聲,我轉過身,將頭埋首在他的胸膛,想了半天,終于把那個問題問了出來:“六哥,你有沒有生我氣?”
江楚城揚著調子嗯了一聲:“怎么了?你又做了什么壞事?”
我轉過身趴在他懷里,小聲說了句才沒有,過后抬頭看他:“你不生氣嗎?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對你不好的事,還老傷你心,趕你走……”
越說我越覺得自己之前真是蠢透了,連帶著聲音也越來越小。
可他卻是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反而一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聽起來好像我好像是應該生氣一下……”頓了頓,又緩緩道,“可那不過是因為你不記得我罷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聽著卻是鼻頭一酸。
清寂說他每一世都用自己的魂魄來讓我輪回,可即便是他當時只剩下了一魂一魄,卻仍然還記得我。
而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他同我的那個約定。
“生生世世,不管你在哪里,變成了什么樣,不管你是不是還記得我,我都會找到你,你只要等著我便好!
我緊緊抱著他,想要問的問題明明還有很多,可是卻忽然哽咽得說不出話。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里流出,不一會兒就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他被我這說來就來的眼淚弄得有些沒轍:“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哭了?”
我抽了兩下,有些哽咽:“我、我心里想著難受。我以前怎么能那么對你啊,我真是太過分了,你說對不對?”
他一臉好笑,一邊替我擦眼淚,一邊順著我說:“對,你真是太過分了!
我又說:“我還想著要和葉弛一起對付你,做夢都夢著要離開你,要是我能早點恢復記憶,我們、我們也就不會分開這么久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溫柔又耐心的替我擦著不斷掉下來的眼淚,等到我終于不再流淚,他方才慢慢開口:“現在我們在一起,也不會太遲。”
我眨巴眨巴眼睛,抽抽搭搭的看著他。
他輕輕一笑,湊過來吻了吻我,喃喃道:“如果之前的那一切,能夠換來和你永遠在一起,就算再多等一些時候,我也甘之如飴!
還沒有等我開口,他又說:“而且說到生氣這件事,我以為你會比較生氣一些!
他說的是用魂香燒了自己的生魂一事。
我吸吸鼻子,想了想,又伸出手攬著他的脖子,說道:“其實原本我是很生氣的,可是后來我帶著糖糕離開卞城,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看見的人、遇見的事也越來越多。我看見他們有的生離,有的死別,甚至有一次路過一個村落的時候,村子里有一個小姑娘看見了糖糕,她走過來對糖糕說……”
“說什么?”他的嗓音低沉,聽我說話的時候又像以前那樣一下一下的拍著我的后背。
我笑了笑:“她說‘你爹呢?’。我當時詫異極了,還在想這個小孩兒怎么這么沒禮貌啊,可是你知道糖糕說了什么嗎?”
沒等到他開口,我又繼續兀自道,“糖糕說‘我爹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呢’,后來我問她,她說她就是想嚇嚇那個孩子。但是我仔細想想,她說一點也不錯,你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啊,你的命就是我的命,這可不就是和我在一起?當然那句話也可能是糖糕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