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為江楚城那句“如果發現我不見了”只是在說我醒過來不會看見他,至少在新的一天到來之前,我是這么認為的,但是我沒有想到,他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一件大事。
我裝著他魂魄的瓶子,居然被一只貓給叼走了。
說起來也是怪,之前我明明把那個瓶子和我平時收集魂魄的那個瓶子,是一起隨身帶著的,而且因為最近我害怕鬼母會來,所以有時候那瓶子我還會掛在脖子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那個瓶子竟然跟自己長了腳似的,直接從我脖子上跑到了小房間里的靈壇上。
因為前一天江楚城才剛剛出來過,我以為這是他自己把自己放過去的,也就沒有在意,誰知道天還沒有黑,這就出事了。
瓶子被貓叼走了。
而且那貓還是在我們這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大大方方的從正門走進來,然后明目張膽的進了那小房間,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叼著那瓶子走了。
我感覺自己要窒息了,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想過很多種鬼母可能會用來對付我的手段,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只是派了一只貓,就輕松的破解了這陸嚴布下來的屏障。當然也不能說是破解,因為當那只貓離開之后,司命和程術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進來,可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了回去。
而我和糖糕也是同樣的出不去,用糖糕之前的一句話就是,感覺像是被關在了監獄里面一樣。外面的人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互相只能看看。
不對勁。
我這么想著,這個屏障之前絕對不是這樣子的。
“夫人……現在怎么辦?”
程術被彈出去的第一時間就轉身去追那只貓了,而司命留了下來,但他也是一籌莫展的看著我。
我定定神,想了想,過后轉身上了樓,將那本一直沒有用過的生死簿拿了下來。
“生死簿?”
看見我手里的東西,司命不禁有些驚訝,“夫人還沒有還給陸判大人?”
“他沒有要回去。”
我言簡意賅的說了這么一句,然后看了司命一眼,“你離遠點,我要用這東西把陸判找來。”
聞言司命點點頭,立刻往后退了好幾步。
糖糕站在一旁咬著下唇,一張小臉憋得通紅,而且她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再和我說話。
見狀我緩了緩神色,走到她面前然后蹲下來,輕輕將她摟住,溫聲道:“別怕,娘一定會把爹帶回來。”頓了頓又說,“你爹那么腹黑,肯定不會有事的。”
糖糕嘴巴動了兩下,然后用力的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可、可是……爹的魂魄還沒有恢復,會不會打不過鬼母?”
我摸了摸她的頭:“不會的,怎么說你爹都是鬼母的親生兒子,她還想要讓你爹去當鬼王呢,不要哭了,娘這就把陸判找過來問問!
糖糕點點頭,小聲說:“對不起,娘。”
我親了她一下,而后站起身。
陸判的生死簿上有他的氣息,只要我循著這氣息就能把他招過來。
此時天已經黑了,月色依舊迷人,但是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并不是那么美好。
我在地上畫了符陣,之后將生死簿放在陣中,閉上眼念起了簡單的招鬼咒。過了沒一會兒,四周的溫度便陡然下降,我聽見有腳步聲從我的耳邊傳來,就知道陸嚴應該是來了。
果然,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陸嚴便站在了符陣之中。
他的頭發有些凌亂,神色看起來也略顯匆忙,我趕緊站起來,對他急切的說道:“江楚城的魂魄被鬼母放來的貓叼走了。”
而同一時間,陸嚴也開了口:“炎夜那家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聽我說完,他立刻皺起眉,沉聲道:“是我大意了!
我聽著就要發問,但是陸嚴卻對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暫時不要多問。過后他一步從符陣之中踏出來,視線落在了司命身上,他道:“進來!
司命一愣:“有屏障!
陸嚴有點不耐煩:“我說讓你進來你就能進來,話怎么這么多?”
陸嚴今天十分的暴躁,司命聞言也不敢多問,兩三步跨了進來。陸嚴捏了捏眉心,過后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對我說:“他現在應該是被鬼母帶回陰間了,具體去了哪里我還得派人去查查。鬼母雖然不及清寂聰敏,但是本身的實力卻是不弱,要找到她恐怕要費些時間!
我皺起眉:“這究竟是什么回事?昨晚上他還出來了一次,怎么今天就被貓叼走了?”而且看陸嚴這個樣子,他應該是已經察覺到了。
陸嚴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坐到了一邊,聲音有些疲憊:“鬼母在找你麻煩的同時,也在一邊研究要怎么對付我。之前我在閻羅殿發現有貓靈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有點不對勁,當時有猜到應該是鬼母在試探我,但是我沒有想到她會用貓靈來把炎夜的魂魄帶走。”
貓靈……
我一下明白過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個東西,是會讓所有鬼物都有所畏懼的話,那么一定是黑貓。
不止是鬼物,就連有時候生人見了這黑貓都會覺得不是很舒服。那是因為貓有一雙通靈的眼睛,既能看見生人的死亡,也能看見鬼物的魂滅。
而陸嚴的屏障之所以對那只貓沒有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屏障是陸嚴建立的,上面有他本身的意識,但如果是碰見他自己就畏懼的東西,那么屏障也是沒有用的。
但是鬼母也是鬼物,她又是怎么做到讓貓靈來帶走江楚城的魂魄的?而且……她就不怕那貓靈會趁機吞掉江楚城的魂魄?
想到這里我頓時一陣害怕。
陸嚴兩手交握,手肘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身子微微往前傾,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鬼母應該是和那貓靈做了什么交換,貓靈這東西和我們不一樣,它既不屬于陰間也不屬于陽間,非要說的話,應該只能勉強算作游走在兩界的邊緣,不歸任何一邊管!
“那江楚城……”
“他不會有事。”陸嚴說,“她的目的只有兩個,第一個,逼著炎夜接管酆都還有下三界,第二個,殺了你。”
我:“……”
我想起之前司命和我說那些事,有些呼吸不暢的問道:“她要殺我,真的只是因為江楚城不愿意做鬼王,而那原因是因為我?”
聞言陸嚴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嘲弄的神色:“你覺得呢?”
“不知道!蔽覔u搖頭,實話實說,“但是之前我聽司命說,似乎是這個意思。”
陸嚴瞥了司命一眼,過后又看向我,口氣淡漠:“的確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不過那個家伙怕麻煩得很,也就你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原則。”
“陸判大人,那我們現在要怎么做才好?方才程術已經去追那貓靈了,但是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回來,恐怕是沒什么結果!彼久碱^緊蹙,客客氣氣問著陸嚴,“如果主人的魂魄真的被鬼母收起來,只怕……”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我一眼:“只怕她會做出什么我們無法預料的事情來!
陸嚴冷哼一聲:“沒有什么是不能預料的,鬼母要做什么,稍微動動腦就能想到。千百年前她就想要通過炎夜來掌控下三界,但是沒想到炎夜并沒有這個打算。加上這個女人的出現,就更加讓他沒有這種心思!
“……”
我自動忽略了陸嚴后面那句話,說道:“所以說了這么半天,咱們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
陸嚴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
我都要急死了,他居然還說都要等?
真是老公不是他的,他一點都不著急啊!
聽他這么說,司命也有些著急:“陸判大人,鬼母不比清寂,她絕對是想到什么就會做什么的,我們……”
“正是因為她不比清寂,所以她要做什么,我多少也是知道的。如果我沒有猜出猜錯的話,她把炎夜帶到陰間去,應該會想辦法讓他恢復魂魄。要號令下三界,炎夜的魂魄就是必須的是完整的。本來我們就是想讓炎夜恢復魂魄,慢慢收集的話實在太慢了,鬼母是炎夜的生母,她一定是有什么法子讓炎夜恢復過來,這樣倒是省去了我們不少事!
說到這里,陸嚴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就是可能那時候,炎夜會變得和現在有點不一樣!
聞言我剛剛才松開的眉頭又皺起來:“怎么個不一樣法?他會缺胳膊少腿?還是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陸嚴說:“有鬼母在,他想要缺胳膊少腿兒怕是難,就是一些事會變得和現在不一樣罷了。不過也不一定,只是我先給你提個醒,到時候別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我根本就不知道陸嚴在說什么,但是他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兒,或者是身體有什么部件和現在不一樣,其他的我都是能接受的。
……沒有什么比他活著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