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不斷有黑影閃過,耳邊的低語聲也是越來越清晰,甚至越來越近。
“嘩啦!”
終于,在又一只邪祟下了水之后,幽冥鏈上的光芒徹底消失不見了。這種久違的恐懼在一瞬間席卷了我的全身,連帶著我的心臟也跟著加快速度跳了兩下。
我有些悲天憫人的想著,自己有時候還真是挺倒霉的。
“楚翎,這邪祟好像越來越多了,你還活著嗎?”
好在這時候還能聽見炎月的聲音。
我嗯了一聲,腳下一刻也沒有停:“還沒有死,但是我覺得我好像是被邪祟包圍了!
“我覺得你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你、你再加把勁,往前走走,過來之后應該就沒有事了。”
聞言我想起剛才一直讓我有點困惑的那件事,索性問道:“按照你之前的說法,我們待在這里應該更加安全一點才是,至少鬼母不會找到我們,要是我們從這里出去了,氣息就會暴露,到時候被抓到了怎么辦?”
“……”
炎月像是嘆了口氣。
“沒辦法啊,大哥身上的鬼邪之氣太重了,你之所以在水里這么難走,就是因為鬼邪之氣的原因。我們要是繼續再這里待下去,那也是會死的。出去之后說不定還能逃跑……”
他聲音越說越小,聽著就是是十分沒有底氣的樣子。
我伸手揉了揉額角,余光瞥見身側那只隨時都想要撲上來的邪祟,放緩了聲音說道:“現在江楚城坐在了閻羅殿上,鬼母應該不會對你下手了,我可就難說了。說不定他就是讓我在這里比較安全一點!
“不會的。”炎月斬釘截鐵的否定了我,“就是因為大哥現在成了鬼王,所以母后更加不會放過我。因為我對她來說,已經是沒有用了。哎,只希望大哥多少還會顧及一些手足情,給我一點活路吧。就算是……讓我去投胎轉世也行,不過那樣的話,我可能就見不到我的豆沙包了!
我忽然間有些同情炎月,他好像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并不是鬼母的親生兒子,而鬼母把他帶回來,也不過是因為江楚城當年不愿意接管酆都,F在他回來了,炎月就成了一顆沒有用的棋子,鬼母為了這個就想要將他殺死。
但是這些話我并沒有說出來,不管怎么說,炎月當時和清寂在一起,都是對江楚城起了殺心的。我就算再圣母也不可能這么輕易的就把這一篇揭過。
“咊咊……”
就在我還想著炎月這件事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走不動了。
低頭一看,卻發現好幾雙干瘦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踝,讓我沒有辦法動彈。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就在剛才炎月還對我說千萬不能被這些邪祟抓住,否則邪氣入體,而我現在又沒有靈力,那就不得了了。
我的兩腿已經被凍得麻木了,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廁所里蹲了兩個小時之后站起來,真的是一點知覺都沒有。但我還是用力的抬起腳,試著將那些邪祟甩開,可是這么做并沒有什么太大的用處,反而讓那些邪祟把我抓的越來越緊。
它們個個抬著頭看我,裂開的嘴里是鋒利的牙齒,可怖的樣子就如同惡鬼修羅。
這么久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一點倒霉過了頭。
沒有靈力,幽冥鏈現在也起不了一點作用,而且在我過往的幾百年捉鬼經驗里,并沒有對付過這樣子的邪祟。
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副要吃掉我的樣子,而我卻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候我又聽見了炎月的聲音:“楚翎你去怎么樣了!怎么這么久都沒有聲音?你、你別嚇我啊,我還等著你帶我出去呢!
我真是煩的要死,偏偏在這個時候,他還在說個不停。于是我忍不住朝他吼道:“吵死了!我現在被邪祟抓住了過不來!你安靜的待一會兒不行嗎?”
炎月一聽,聲音都有點抖索:“你被邪祟抓住了?你怎么被邪祟抓住了呢?我真是!我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了讓你千萬不要被抓住嗎?你怎么能被抓住呢?現、現在你又沒有靈力,那要怎么辦才好?”
我皺起眉,一邊試著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那邪祟身上,一邊疑惑的想著我剛才好像并沒有給炎月說我的靈力沒有了吧?還是我說過自己又忘記了?
我感覺自己已經快被搞得神經質了,不管別人說了什么,我都得往最壞的地方想一想。
簡直就跟得了被害妄想癥一樣。
稍微讓我有點安慰的是,我的血對邪祟還是有點作用的。
血滴下去的那一瞬間,那些原本緊緊抓著我的邪祟就放開了手,作鳥獸散的奔向另外一邊。
我心里一喜,不敢再有片刻耽擱,抬步就繼續往前走。大概是剛才被那幾只邪祟抓過的原因,我的腳多少也恢復了一點知覺。
走了一陣之后,面前出現了一道亮光,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沒想到卻在這時候又聽見了一聲貓叫:“喵!”
我愣了愣。
立即睜開眼看過去,卻并沒有發現有貓。
倒是炎月在那邊又叫了起來:“貓!楚翎!有貓!你聽見貓叫了嗎?這里怎么會有貓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鬼王嗎?這里有沒有貓都不知道?”
炎月一聽就炸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我們最怕的就是這東西啊,誰吃飽了沒事做會在這個地方放貓。吭、再說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鬼王了……你不要這么喊我,母后聽見了的話,我就算能夠活命,也要被扒皮啦!”
我想想也是,這鬼物是最害怕貓的,除了鬼母會想著和貓靈做交易帶走江楚城的魂魄之外,估計別人也不會這樣了。
等等。
貓靈?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正要開口,就聽見炎月在那邊大喊:“媽呀!楚翎!啊啊啊啊!這貓進來了!它從哪里進來的!”
我心中一凜,頓時加快了速度往炎月那邊趕去。
那些邪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的血趕走了他們,還是這貓叫讓它們也感到了害怕。
終于這一次在走了大概七八分鐘之后,我見到了炎月。
他整個人都浸泡在那幽藍色的水池里,身上還穿著那身灰白色的袍子,長發濕漉漉的垂在肩頭,那張略顯稚氣的臉上滿是狼狽還有委屈。那只貓靈通體漆黑,站在池邊一邊舔著爪子一邊看著他,只要炎月稍稍動一下它就會立刻放下爪子看著他。
我覺得炎月可能要哭了。
見我走過來,那黑貓放下爪子看了我一眼,過后往前走了兩步。
“啊啊啊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楚翎!我的天,你終于來了,哎你身上好臟啊,一股血腥……啊啊啊啊救命啊楚翎!”
炎月說話的時候黑貓又朝他那邊走了走,他原本想要吐槽我的話都被黑貓嚇得咽了回去。
我難免一陣暗爽,先左右看了看,并沒有著急過去。
炎月這地方的視野也比剛才明亮了很多,那些邪祟果然沒有追上來,這讓我在有點放心的時候又有些擔憂。
“楚翎,你在干什么……快過來啊!
炎月真要哭了。
我好笑的看著他,又看看那只黑貓。
黑貓像是有感覺一樣,在我看過去的時候也轉頭看了過來。它的眼睛是陰陽眼,這種貓比一般的黑貓更加具有靈性,但是兩只眼睛的顏色卻是十分的奇怪。
之前我見過的貓要么就是綠色藍色,再不然就是黃色,或者奇怪一點的也有灰色。但是這只貓靈的眼睛,卻是一只黑色,一只紅色。
這只貓,會是當時被鬼母叫來叼走江楚城的魂魄的嗎?
我有點想不起來那天那只貓究竟是什么樣子,就記得是一只黑貓,卻并沒有注意到它的長相。
“喵……”
它又沖著我叫了一聲,過后看看炎月,又步伐優雅的朝我走了過來。
炎月終于松了口氣,他抽了抽鼻子,問我:“……你怎么才來?”我還沒有開口,他又道,“對了,你剛才說自己被那些邪祟給抓了,有沒有事?”
“沒事!蔽业皖^看了看剛才被那幾只邪祟抓過的地方,只是隱隱約約的有點冒著黑氣,但并沒有感覺到什么。這邪氣應該是還沒有入體,出去之后希望靈力可以恢復,這樣就不會再有什么大的問題了。
而我話剛一說完,黑貓就來到了我的面前。
它抬頭看著我,又對我喵了一聲,在我還在觀察它的時候,它就忽然抬起自己的爪子摁在了我剛剛被邪祟抓過的地方。
那一瞬間,原本還纏繞在我腳上的黑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一愣,正想著這貓靈居然這么神奇?結果它就十分不客氣的抓了我一下。
這一下抓得我齜牙咧嘴,可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那黑貓就一下子躥得沒影了。
“哈哈哈哈,楚翎,你沒事吧?那是貓靈,你是個生人,它抓你應該不會疼的!毖自略谀穷^幸災樂禍的大笑,儼然忘記了剛才是誰被那貓靈嚇得快哭出來。
我看著他,冷哼一聲:“笑?考慮清楚了,現在你可是得讓我把你從這池子里拉出來!
一邊說我一邊低頭看著被那貓抓過的地方。
腳踝上的黑氣是沒有了,但是卻多出了幾條血爪印。
炎月現在沒有辦法從池子里出來,只能站在里面訕訕的看著我:“你還好嗎?你……要是沒什么太要緊的話,還是先把我從這里弄出來吧?你覺得怎么樣?”
我抬頭看他,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上前一步去把他拉了出來。
炎月連著說了好幾個謝謝,說完又問:“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我已經不想回答他了,我發現了,除了那次在閻羅殿的時候他還算比較機智之外,現在簡直就是個二百五,一問三不知,更不用指望他怎么從這里出去了。
直接從門口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個水牢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別的出口。
就在我們倆都有點一籌莫展的時候,那黑貓突然又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它踩在水里,回頭沖著我叫了好幾聲:“喵喵貓!
我和炎月對視一眼,炎月看看貓,又看看我,顫聲道:“它、它不會是讓我們跟著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