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嚇到了。
算命先生也被他嚇到了,嘴巴哆哆嗦嗦的動了好幾下,都沒能成功的說出一句話來,但最后反應過來之后,她立刻一臉正色的拒絕道:“小相爺好意我心領了,但到底我還是一介女流,況且也流浪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實在不適合我……”
一邊說她一邊站了起來,先是沖清寂抱了個拳,想了想又福福身,在清寂開口之前飛快的說道:“小相爺,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再過一會兒這城門關上了,怕是又要想別的法子了。”
清寂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他有些不死心的問道:“先生當真不去?”
算命先生微一頷首:“當真不去。”末了又補充一句,“況且再過幾日我便要離開這金陵城了,實在沒有去打擾小相爺的道理。嗯……以后,以后恐怕和小相爺也是很難再見到了。”
聽見她要走,清寂霍地站起來,然而沒等他說話,算命先生又立刻接口道:“只是有一件事,我憋在心里有些時候了,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清寂的手暗暗的握了起來。
“原本這事我不應該再過問,可今日小相爺請我吃了飯,雖算不上什么恩情,但也算是解了我一個危機。況且小相爺日前已經找我卜了卦,收了錢,這個卦象我還是得給解開的!彼忝壬D了頓,“你原本周身紫氣,當是祥瑞之人,但卻因為這些年的殺戮淡化了自身的祥瑞之氣,反倒是將自己逼上了絕境。那日小相爺遇見的那兩只鬼不過只是一個開頭,因小相爺之前作孽太多,日后必定還會有鬼物會找上你來。佛說因果善惡,而這世間萬物的因果都不過是一場無止境的輪回……若小相爺仍執迷不悟,恐怕死后也不得安寧!
她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摸出了一個護身符樣的東西,倒是和之前的香囊有幾分像,只是中間用黑白線繡出了一個八卦圖來。
“這是一個護身符,小相爺只要將它帶在身上,普通的惡鬼也是傷不你的。”
她將附身符遞了過去,但是清寂卻沒有接,而是神色晦暗的看著她:“當著我的面這般說,你就不怕我再把你丟出去一次?”
算命先生十分配合的咽了口唾沫:“……怕!
話音未落,清寂就忍不住嗤了一聲,她登時往后退了兩步,但她還是堅持說完了剩下的話:“……小相爺,得饒人處且饒人,莫要再殺生了!
清寂抿著唇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視線落在算命先生攤開的手掌上,最后還是將附身符接了過來。過后他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一直守在外面的霍刀推門而入,躬身喊了一聲“公子”。
“將先生送回去!比徽f完他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去給城防的李大人說,以后這算命先生入城,不得再阻攔!
霍刀應了聲是。
那邊的算命先生面露驚奇:“小相爺?”
清寂側身斜睨著她,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已經將衣擺抓出了皺褶,可說話時,清冷的聲音沒仍舊有一絲起伏:“先前聽聞先生進城不易,遂隨口詢問了一番,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他這話說的風輕云淡,我卻聽著心驚膽戰。
大抵是因為這金陵城是王都,所以便有一個規定,說是但凡入城之人衣著必須整潔。算命先生的打扮雖然算不上有多得體,但總歸來說還算是干凈。但后來因為被清寂扔去狼窩一事,整個人看起來就有點不像樣了。也因此今日進城的時候便被城防的人攔了下來,費了好一番功夫才進來。
這事兒很小,如果不是有意打探的話,斷然是不會知道的。
清寂……
為什么會刻意去打探算命先生的消息?
我不敢往下想。
霍刀按照清寂的吩咐,將算命先生一路送回了破廟,走的時候還給了算命先生一個白玉牌子。我湊過去一看,只見那白玉牌上刻著一個清字。
“這個是……”
算命先生拿著牌子,一臉不解的看著霍刀。
霍刀到現在和她說話都還有些害怕:“這是公子的玉牌,先生日后拿著這牌子,便能隨意進出金陵城,相府內的侍衛也不會對先生有所阻攔。”
算命先生一聽這話,便急急忙忙的將玉牌塞了回去,正色道:“不行不行,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但霍刀在那之前便閃身走了出去,他人高馬大,三兩步就躥出去老遠,算命先生邁著小短腿根本追不上他。而就在這時候,我和算命先生忽地聽見了江楚城的聲音:“拿著吧!
算命先生腳步一頓,轉頭便見江楚城又坐在之前的位置,他手指動了動,面前的柴火便燒了起來。
算命先生看看他,又看看外面。
這么一眨眼的功夫,霍刀已經沒有了蹤影,她撓撓頭,而后輕嘆一聲,只好重新走回破廟中。
算命先生坐到了江楚城身邊。
“恩公你為什么讓我收下這個?”她扒拉了一下頭發,面露難色,“這東西我不能收呀,再過兩日我就準備離開了,要這個一點用處都沒有。”
后者眼珠子一動,斜睨她一眼,岔開了話題:“珠子可找著了?”
“……沒有!彼忝壬鷵u了下頭,有些垂頭喪氣的回答,“恩公你和我說那個叫什么玉的東西可能是在親近水源的地方,可是他府中有水的地方我都見過了,并沒有瞧見那個東西,而且呀,我還特地去浴房洗了個澡。你看,我這身衣服就是在那時候換下來的!闭f著說著算命先生就哎呀一聲,“糟糕!我自己的衣服還留在相府呢!”
江楚城不做聲,手一動,方才還被算命先生握在手里的玉牌被他拿了去。
天已經全黑了,月亮悄悄的爬上樹梢,月色清亮。銀光的月光灑在破廟前,星星點點的光線又從破廟上的漏洞溜進來。
算命先生驚奇的誒了一聲,轉頭看著江楚城的側臉,一臉崇拜的感嘆:“你、你好厲害。”
江楚城沒有理會她的話,他盯著手里的玉牌看了一會兒,沉著的眉眼讓人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