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正專注的望著撫琴的白衣女子,目光中滿是柔情與寵溺。
而那女子似乎感應到他的深情,驀然抬首,回望著他,那女子的臉與自己并無二致,確然就是她——離鳳梧。
腦海中忽然閃過的情景,讓離鳳梧略顯無措,手下一松,古琴險些滑落,所幸殘月拂袖接了去,穩穩置于身旁的矮幾上,又輕輕牽過她的手,道:“沒事吧?怎么臉色突然這么差?可是又頭疼了?快,讓我看看1
殘月的眸子里滿是擔憂,說話間已然覆上她的靈脈,卻被她輕笑著拂開了,“沒事,你不是想聽我撫琴嗎?”
殘月見她無礙,緩緩點頭,“百年不曾聽過了,自是甚為懷念,可也不必急于一時,鳳兒身自要緊1
離鳳梧一邊矮身坐下,緩緩從他掌心抽出了右手,噙笑道:“你也說了已過去百年,我若彈得不好,你可不許笑我1
“難得鳳兒有興致,我只等著大飽耳福了1
殘月一語畢后,便不再言語,緩緩走了兩步,在她身旁站定,脈脈含情凝望著她。
離鳳梧見慣了他這等模樣,倒也不再似前時那般羞澀,拂袖伸出雙手,露出纖纖十指,指尖劃過琴弦時,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哀傷浮現,腦海中卻再無先前那般景象出現,讓她微微失落。
可她雖被殘月蒙蔽心智,忘了前程舊事,這琴技卻是依舊嫻熟的很。
一旁的殘月,聽著她奏出的曲調,低沉憂傷,眸底飛快閃過一絲驚異,可側目見她神態如常,并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細細聆聽這攝人心扉的天籟之音。
實則,當年神澈宮中一曲,早已讓她名動天下。
撫琴之術精湛絕倫,琴心之中暗藏情絲,這六界之中,只有赤炎神鳳公主離鳳梧能夠做到。
如今,離鳳梧雖已入魔,卻從這娓娓琴音中便能聽出,她內心深處依舊保有昔日的純真與善良。
也正是因此,殘月才會對她格外在意,只怕她心性未定,難以相控。
殘月走神之際,忽覺耳邊琴音漸漸婉轉悠揚,先前的低沉綿長之音早已隨風遠去了。
再看撫琴之人,青絲如瀑,垂于花間,黛眉明眸,凝脂般的面頰上有淡淡紅霞暈染,櫻唇微抿,似笑非笑正望著他。
靈巧指尖仍舊撥弄琴弦,琴音倒是愈發輕快,襯著三尺開外的悠悠流水聲,更是顯得歡快輕盈。
此番變化,就連撫琴之人也頗感意外,適才指尖觸到琴弦時,她分明覺得心頭憂傷莫名,可三音才出,手指已然不聽使喚,任由她心底情緒如何拂動,彈奏出的曲樂卻是這等輕松悠揚,全然不知所謂。
她心下一怔,撥弄琴弦的指尖微微顫抖,忽覺耳垂一陣酥麻之感席卷周身,驚得她指尖一滑,琴音戛然而止。
殘月不知何時竟已緊挨著她坐下,邪魅俊美的臉近在咫尺,墨黑的瞳仁中映著她微驚的臉,微抬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耳垂,唇角帶著淡淡的笑,讓她忍不住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那炙熱的眸光。
他微涼的唇覆上她的面頰時,她渾身一陣顫栗,想要逃脫,卻被他緊緊圈在懷里,動彈不得。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的更近,他稍稍低首,鼻尖已然抵在她的耳際,溫熱的氣息中夾雜著幽幽清香,讓她腦中頓時一片混沌,被他緊摟住的身子卻愈發抖得厲害,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到了嗓子眼。
忽然,他低沉的嗓音傳來:“鳳兒討厭我?”
“沒……沒有的事1她飛快否認,此刻她只是覺著腦子里紛亂如麻,卻并非是嫌惡他,只是這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她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微微嘆息,卻似在她耳邊吹了口熱氣,讓她本就滾燙的身子仿佛在火爐邊烘烤一般,備受煎熬。
“那鳳兒是在怕我?”
離鳳梧再次否認,“沒有,真的。只是……只是……”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解釋,她并不排斥他的吻,相反倒有幾分期盼,可為何這般顫栗不止,著實是她不能控制的。
“哦?1殘月不信,貼的更近,幾乎吻上了她的耳垂,“那為何要躲?”
“唔……”耳垂的酥麻感讓她忍不住輕吟出聲,嬌柔的臉在他懷里早已漲的通紅,雙手無力的攀附著他的手腕,原本顫抖不止的身體逐漸安靜。
卻不知此刻她頭頂上方的那張臉,此間卻盈起邪魅非常的笑,眼眸中閃過一抹殷紅的光彩,瞳仁有一瞬竟透出血一般的紅,只是轉瞬已逝,難以察覺。
“殘月苦守百年,吃盡相思之苦,鳳兒可能明了?”殘月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薄唇緩緩拂過她的鎖骨,在她如玉般光潔肌膚上,烙上了只屬于他的印記。
慢慢抬頭,看著她鎖骨處的月牙印記,殘月眸底浮現得意之色。
“從今后,鳳兒就乖乖留在魔崖宮,與我永世相守可好?”
他的語調帶著些許祈求的意味,讓深陷柔情難以自拔的離鳳梧頭腦發熱,木然點頭,“好。”
她話音未落,殘月的吻便再次落下,這一回卻是落在她唇角,濕涼的觸感讓她靈臺有一瞬的清明,腦海里閃過一抹黑影,銀白似雪的發絲遮掩住了容顏,她雖看不真切,卻被那刺目的白閃得眼角微脹,隨即竟將頭一歪,躲開了殘月湊近的唇。
“不行!我不能留在這里,我尚有血海深仇在身,怎能……怎能就此躲在你的羽翼下茍且偷生?”
她這突然的變化,讓殘月頗感意外。
原以為,她琴心已改,心智已變,遲早會成為他的人。
不想,一切轉變只在轉瞬之間。
“我對鳳兒情深,自該護鳳兒周全才是,如何會是茍且偷生?鳳兒體弱,決不可隨意離開魔域。至于鳳兒憂心之事,我自會替鳳兒去做。鳳兒只管安心在魔崖宮住下,不必掛心復仇之事!
殘月知她心性難控,只得循循善誘,假意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