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醫只當是葉弘闕想要追查給母親下毒之人,不想走漏了風聲,便應了下來,卻不曾想他應下之后,葉弘闕便匆匆將他送走了,更沒想到自此后,葉府便再沒派過人來請他過府為老太太瞧病。
孫太醫雖心下疑惑,卻也總不能上門去追問緣由,便也就此做了罷,直到那日周九霄急匆匆的命人將他請去了葉府,又發生了威脅瞧病的一幕,他方才知曉這其中是深有內情,可具體內情是什么,他便真真是不知道了。
周九霄聽罷,心中已然確定了必是有人給老太太下了毒,遂問道:“太醫可瞧的出老太太所中之毒是何物!
孫太醫嘆了口氣,回答道:“是商陸!
“商陸?”周九霄不通醫理,不解的重復道。
孫太醫聞聲,繼而向周九霄解釋了起來:“商陸毒性非常強烈,它的根莖葉花乃至果實都有毒,但葉家老太太所中毒卻是很少,全然不像是想要致人死地的樣子,更不是沒救的程度,但葉國公的反應……”
孫太醫言說至此,便沒再繼續說下去,他不說,周九霄亦是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完全不致命,葉弘闕為什么不肯讓太醫醫治?話說回來,若是毒害,又為何要下那全然不致死的量?
周九霄滿心不解,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可能。
思量間,周九霄命人拿來了紙筆,讓孫太醫將所知事情的前前后后寫做了證詞,以防他日。
午后,雨停,天氣放了晴,周九霄告辭了孫太醫,一刻也不耽擱,徑直回了侯府。
他知曉槿清定會在老太太處,便直奔了老太太的院子。
槿清見他回來,心中掛念祖母的事,卻又不好在祖母面前說,待周九霄同老太太問候了幾句之后,便匆匆的告辭了老太太回了主院。
一回到房中,槿清便迫不及待的問起了周九霄關于老太太生病的事。
周九霄自袖袋中拿出那張孫太醫手寫的證詞,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槿清。
槿清聽罷,亦是滿心不解,二人言說了半晌,也沒想通這其中緣由,最終只得是將證詞收好,暫且瞞著老太太。
槿清起身,將那張證詞放到鏡臺上的首飾盒之中,仔細的保管好,待槿清回過身來,卻見軟榻上的周九霄面色凝重,她既不解又擔憂,上前問道:“你怎么了?”
周九霄聞聲抬起頭,拉過槿清的小手,讓她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了下來,他自身后擁著她軟軟的身子,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與她耳鬢廝磨道:“槿兒,我想去考科舉!
槿清聞言頓時瞠目,她微微側過身,驚訝的瞧著周九霄:“考科舉?你怎得忽然想去考科舉了?”
周九霄的心思,槿清最是知曉,他無非是想和她過些個逍遙日子罷了,若是有了官位在身,無疑便是沒了這自由之身,且官場上勾心斗角,波詭云譎,哪里會是周九霄想過的日子?
周九霄淡然一笑,言說道:“我空有爵位,不過是一介閑散的紈绔子弟,若想守住家中的基業,怎得也還得是有功名在身才是。”
這當然不是周九霄心中真實的目的,考科舉的事情是自打他與槿清成親之時便有了,那時的槿清被鄒景乾囚禁折磨,他想為槿清報這個仇,但是鄒家當朝新貴,父子二人皆在朝中有官職,其地位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撼動的,他與槿清的父親打斷了他一條腿已是極限,且他如今還是侯爺那鄒景乾竟敢如此,難保他日不會暗害于他,讓他落魄了,好奪他的妻子。
他的地位越高,就越能護槿清一世無憂。
思來想去,周九霄覺著還是得走上仕途這一條路。
可他并沒有同槿清如實說,他不想槿清因此心里有負擔。
但槿清與他心意相通,饒是他不說,槿清也察覺的到……
槿清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么的時候,周九霄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當即吻上了她的小嘴,將她意欲說出口的話都吻了回去……
他二人的心思,饒是不言不語,也是彼此相通。
一吻畢,槿清被吻的暈暈乎乎,已然是想不起方才要問什么了。
事情到此處,也算暫且告一段落,祖母被接到了侯府安身,也可以過些安生的日子了。
槿清一封書信將祖母接到侯府頤養天年的事情修書一封送到了肅慎,告知了自己的父母,當然,信中對于緣由輕描淡寫,寥寥幾筆帶過,為父母能安心些。
槿清的母親得知了老太太能到侯府去頤養天年,也能安心許多。
祖母已然安頓好,寄往肅慎的書信也已經收到了回信,便只剩下了周九霄要參考科舉的這一大事了。
科舉每叁年一次,今年春闈剛過,現下尚未入冬,算起來下次科舉還有兩年多的時間。
周九霄才學過人,讀書之時所做的文章甚至得到過圣上的夸贊,可彼時的他無心科舉,后來遇到了槿清,在葉府做夫子的那段日子里還好,后來成了親,有槿清這么個可人兒在懷,他便更有些無心讀書了,左右他本就沒想去搏功名,只想過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除了香艷刺激、增添閨房情趣的畫本之外,便再不曾讀過書了。
現如今這一番事情下來,周九霄意識到,葉國公徹底是與他結了梁子,那鄒景乾那廝又早就有奪妻之恨,眼看著仇家越來越多,若再無功名皇恩傍身,他這個侯爵之位保不定哪日被胡亂安個罪名給削了去,屆時便是什么都晚了……
周九霄此舉,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既然覺得參考科舉,那便要寒窗苦讀,周九霄身為少年襲爵的侯爺,寒窗自是不至于,但苦讀還是要的。
槿清對他的才學甚有信心,本想著他不必太刻苦也定然可以金榜題名,但周九霄并非如此做想,往日里所習得的那些學問已然荒廢了許久,難免要生疏了些,還是要刻苦些才行。
饒是還有兩年多的功夫,周九霄仍是早早的開始了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