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清跨過門檻,小心翼翼的向里面望了兩眼,見御醫們都在各司其職的做著事,并未有議論之舉,這方才松了口氣,該做甚做甚。
但其實自打陳九霄那日親自送了槿清來御醫院之后,一眾御醫的眼光就沒少放在槿清的身上。
其原因和槿清猜的差不多,十有八九都是在猜測著她是靠著一張臉傍上了陳九霄,但又覺著枕頭風有益,所以恭維了幾句和她套套近乎。
但昨日見著槿清這等貧寒之人忽然有了靠山竟就變得這般嬌氣狂妄,連御醫院的飯食都看不上眼了,不免覺著她有些一朝龍在天凡土腳下泥的味道,難免要議論上幾分。
其實槿清進來之前,那些各司其職的御醫們的確是在議論著槿清,大抵也都和槿清猜測的差不多。
但今日聶淮嗣因為不想撞見陳九霄,便來的早了些。
結果他一來,便就聽到了幾個人在議論著槿清與陳九霄。
聶淮嗣聽不下去,便忍不住出言嗆了他們幾句。
他這一嗆,便沒有人敢再說什么了。
不為別的,就為聶淮嗣的父親是御醫院的左院判。
有了聶淮嗣這一段小插曲,槿清這一日都沒再聽到一句議論聲,只是莫名的覺著氣氛有些沉悶罷了。
散值之時,槿清又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一出院門,便瞧見了那將二人乘的小馬車。
這二人乘的小馬車算不得奢華,差不多的人家也都用的起。
但是槿清覺著憑她往日里那般貧寒,饒是這小馬車,也夠被人說一嘴的了。
出了御醫院,槿清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當真是沒有同僚熟人之后,逃一般的上了馬車。
馬車里的陳九霄正襟危坐,一聽到槿清靠近的腳步聲他便當即來了精神。
槿清方才踏上馬車,便被陳九霄一把拉進了懷中,不由分說的在她腮頰上落了一吻,一副思之若狂的模樣。
槿清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臉肉被人重重的吸了一口,頓覺陳九霄好似一頭餓狼……
“一日不見,可有念我?”陳九霄眉眼帶笑,柔聲問著槿清。
槿清被陳九霄抱在懷中,直覺自己若是敢說沒有今晚肯定會很慘……
“有……”槿清識趣的回答道,卻不知她回答是還是否,今夜她都會很慘,因為明日她休沐,可以不用早起……
但槿清全然不知陳九霄的心思,還以為自己說了他想聽的,就能換來陳九霄的“善心”。
陳九霄聽得槿清此言,霎時間心花怒放,連吩咐小廝駕車的聲音都滿是愉悅之感。
隨著駕車小廝的一聲駕,馬車緩緩前行,車中的陳九霄卻仍是抱著槿清不放,槿清也不敢掙扎,乖乖的被抱了一路。
不消片刻,二人便回到了花雨巷的宅子里。
霽月明月一如往常那般,按照陳九霄的吩咐備好了天香樓的吃食。
槿清一踏入房中,霽月明月便端過來了一盆兌了玫瑰花汁的水來給她洗手。
淡淡的玫瑰花香味沁入鼻腔,槿清微微一愣,往日里不都是清水凈手的嗎?怎得今日忽的精致起來了?
疑惑間,槿清的目光又落到了軟榻上那一摞的衣裳上……
那一摞衣裳皆是女子衣裙,桃紅水紅鵝黃盈粉,還有湖藍與天水碧等等,各種顏色應有盡有,摞在一起看上去如彩虹一般。
霽月明月望著槿清遲遲不肯凈手卻又是一副出神的模樣,小心試探的喚她道:“姑娘……”
槿清即刻回過神來,急忙將雙手浸到了那噴緋紅色的溫水中,她也懶得再想為何會如此了,大抵都是陳九霄吩咐的。
但不得不說,這兌了玫瑰花汁的水就是不一樣,用它凈過的手又嫩又潤。
槿清正欲將手抬起,驀的又被一雙大手按回了水中……
陳九霄自她身后貼了上來,自身后將她整個人都擁入了懷中,又握著她的手腕將她的一雙小手浸回了水中。
槿清不解:“我已經洗好了……”
陳九霄仍是不肯松手,一雙大手握著槿清的柔荑小手,一并浸泡在了溫水中,他柔聲道:“我還沒洗,你得陪我才成!
槿清臉一紅,忍不住看向了霽月明月,這二人還在場呢!陳九霄竟然就這么堂而皇之!
霽月明月當即低下頭去,誰也不言語,做女使的,這點子自覺還是有的。
陳九霄擁著槿清,下巴擱在她的肩頭,鳳眸低垂,望著水中二人的手,眉心微微動了動……
同槿清這雙細白的柔荑小手一比,自己那雙常年握著兵器而厚繭遍布的大手簡直丑的猙獰……
槿清的小手被玫瑰花汁一浸,越發細膩柔軟,陳九霄愛不釋手的在水中揉摸著她的小手。
陳九霄手掌上的厚繭磨蹭的槿清手上癢癢的,她卻隱忍著不敢笑。
陳九霄是越摸越上癮,槿清的十根玉指都被他給捏了個遍。
直到水溫漸退,陳九霄方才終于舍得放開了槿清的一雙小手。
槿清以為,洗罷了手便要用膳了,卻不曾想方才擦干凈了手,陳九霄便將她拉到了那一摞衣裳前,柔聲道:“選一件,換上身來與我瞧瞧!
槿清這方才知道原來這些衣裳都是給她的,隱約有些激動,姑娘家沒有不喜歡漂亮衣裳的,可她與陳九霄這種關系又讓她覺著自己的激動甚是別扭。
猶豫間,陳九霄以為她是不喜歡自己送的衣裳,便問道:“可是都不喜歡?”
“沒有!”槿清急忙否認。
陳九霄聽言,再次不解道:“那為何不換?”
槿清心下怕他生氣,急忙上前自那摞衣裳隨意拿了一套盈粉色的,言說道:“就這件吧!”
槿清極力的讓自己的言語聽上去沒有半分敷衍。
看著陳九霄對她的反應露出了甚是滿意的表情,槿清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垂眼望了望手中的衣裳,心情復雜……
陳九霄微笑了笑,對槿清言道:“進去換上吧,再讓霽月明月給你重新梳個發髻!
槿清聽罷,再不敢耽擱,抱著那身盈粉色的衣裳進了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