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玄澤從來沒這么盼望過一個女人。
天都要黑了,沉晴顏還沒回來。
玄澤站在院門口,摻著寒氣的風將他黑色的毛發吹的蓬亂。
因為心靈共感,沉晴顏的心情,就是他心情。
少女的心思復雜多端,像是一鍋酸甜苦辣咸一應俱全的湯水,熬的玄澤人都要化在了里面。
玄澤就不明白了,悲傷就是悲傷,高興就是高興,一個人心里怎么能又悲心又歡喜、還參雜著苦澀的惆悵和蕭瑟的落寞呢?
他也就吃下沉晴顏兩叁滴血,這該死的心靈共感怎么就這么持久!
夕陽緩緩西下,沉晴顏和大黃踩著余暉出現在玄澤的視線之內。
玄澤一見沉晴顏便急急迎了上去,嘴上質問著她怎么出去了這么久。
然而這些話在外人聽來,只是一連串聲音煩躁的貓叫。
沉晴顏對于玄澤的迎接很是意外,她本來以為這只小貓并不喜歡自己,她甚至都做好了回來后小貓跑掉的心理準備。
她出去時,本以為不喜家養的小貓會趁機跑掉,便將那還剩半碗的炸肉丸放在了外面的灶臺上,想著小貓就算跑回野外,它也能在跑走前吃上一頓飽餐。
可小貓沒跑,還熱情地迎接她回來。
沉晴顏心想:可能它也是想留在這里的,只是性子太野,不馴順罷了。
罵罵咧咧的玄澤忽地一頓,心里涌出一股寬慰。
玄澤:“......”
這個女人心里面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
玄澤被沉晴顏抱在懷里,想氣又不能氣的窩在她懷里。
他很想伸手給她一爪子,但想到沉晴顏受傷,自己也得跟著難過傷心,便將爪子收了回來。
沉晴顏走回屋內,將玄澤放在地上。
因為一直在屋外等沉晴顏,玄澤身上有些冷。
沉晴顏想:這兩天得給小咪做幾件衣服。
大黃就有小衣服穿,黃的綠的紅的,什么顏色的小衣服都有。
大黃不僅有小衣服穿,這兩天下雪,沉晴顏還打算給它縫幾只鞋子,省的大黃踩在雪上,凍的四只腳都不敢走路。
晚飯做的比較簡單,只是煮了點白粥,蒸了點臘肉就成了一頓晚飯。
這個家里的規矩就是,沉晴顏做什么,家里的生物就吃什么。
大黃吃混了臘肉粒的粥,而玄澤碗里則是米湯和臘肉片。
米湯和臘肉片不在一個碗里,這倒是讓玄澤心里的不滿少了一點。
大概是因為昨天玄澤非要上桌吃,今天沉晴顏特意將玄澤那份食物放在了飯桌上。
玄澤這才對沉晴顏有所改觀——這個女人還算有點眼力見。
若她今天還敢讓他與狗同席,他就趁她睡覺的時候,咬斷她的喉嚨。
沉晴顏看著玄澤吃飯,心里更加堅定小咪只是因為一直在野外生活,一時間不習慣被人養在家里,才總是攻擊她。
沉晴顏對玄澤的要求很簡單,不亂傷人,不隨便弄壞物品就可以了。
沉晴顏相信,只要時間一長,小咪也會變成一只乖巧的小貓咪。
晚上,沉晴顏燒了一鍋水。
畢竟她以前也是個嬌嬌小姐,若非必須,她也是忍受不了臟污的。
就算不洗澡,她每晚也得用浸了熱水的毛巾把身子全都擦一遍。
但今天,她還得給小咪洗澡。
其實小咪身上一點也都不臟,但它以前都生活在野外,沉晴顏總覺得它洗過澡才能算干凈。
貓狗都怕水,沉晴顏已經做好小咪會抗拒洗澡的準備。
貓是怕水,但玄澤不怕。
玄澤仰躺在散著熱氣的洗澡水里,沉晴顏一手托著他的腦袋,一手指腹輕揉他的皮毛。
散著香皂味的泡沫在沉晴顏的搓揉下變得越來越多,指尖在貓腹處微動,玄澤便是一陣身酥般的顫栗。
這女人還蠻會給人按摩的。
玄澤安逸地享受著沉晴顏的服侍,他覺得等自己恢復原身,可以給沉晴顏封個貼身侍女之類的職位,好能讓他天天服侍自己洗澡。
沉晴顏從出生起就是按照“合格的賢妻良母”去培養的,就算她已經脫離了那腐朽的牢籠,但從小受過的教育依然還保留在她的人格里。
而她在成為“好女人”上,確實是有些天賦的。
溫良、謙恭、賢淑、侍奉,她每一樣做的都比別人更好。
正是這份完美的淑女皮囊,拘束了她陰郁兇狠的本性。
此時的玄澤完全不知道沉晴顏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也不在乎沉晴顏是個什么樣的人,因為現在是他,對沉晴顏并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