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器是特制的,擊碎以后,又如伸了翅膀一樣,乖乖地回到了他手中。
酒猛見狀,目光看過去。
一直沒說話的千刃微微低著頭,他今日穿著一件藥居的白色棉薄襖,樣式是中式復古的,配上他齊肩的長發,那殺人于無形的氣質令人不敢輕視。
酒猛笑了一下,說:“這小兄弟身手不錯,只可惜,貧道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傷病在身,應該是在這藥居,養傷的吧?都這般光景了,沒必要出來玩刀玩槍的,別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到時候,只怕都沒人幫你療傷了!”
他把這話說出來,我還是吃了一驚的,因為就肉眼看,是看不出千刃有傷在身的。
不過千刃也是老江湖了,怎會被這些話給唬著?他低頭用手袖擦著刀上的水漬,緩緩道:“我確實有傷,我們從南方來,這傷是路上傷的,不過用這傷,換七十九人的性命——不虧!”
千刃微微抬頭,看向酒猛道:“如果要殺第八十個人,應該也沒太大問題!”
第148章 談判
“哈哈哈哈!”對方聽后,不禁大笑起來,整個前廳,都充滿了他的笑聲,我們沒打斷他,確實,任誰聽了這話,也只會覺得千刃是在虛張聲勢。
可我卻很清楚,這就是事實,這一路過來,千刃殺了多少人,我倒是沒算過,不過光就雨城對付趙王爺那次,折在他手里的人就不少。
若真要算,他這輩子,折在他手里的人,又豈止七十九個呢?
終歸是千刃低調了!
酒猛嘲諷道:“別以為你在貧道面前刷了套刀就能唬人,貧道在江湖上走的時候,你倆都沒出生呢!”
我剛想開口懟回去,卻沒想到少言的千刃搶先一步說:“若要是這個世界,是誰老誰說了算的話就好了!”
他將刀器都擦干凈了,那鋒利的刀刃,被火光照得發亮,他熟練的在手里把玩著。
酒猛又叫囂道:“你一個南方都待不下去的后生,難道你以為,你在北方就混得下去?”
千刃冷著一張臉,“我刀門弟子行走天下,靠的是刀,自己手里的,還有別人手里的,不管是南方還是北方,你說了不算,得問問我手里的刀!”
說罷,他手里的刀飛了起來,在他手掌心里旋轉著。
我本該擔心的,不過掃眼看去,見那飛鷹倒掛在房梁上,用鬼力幫千刃牽引著刀,這才有了那刀在千刃手掌心飛旋的畫面。
還是飛鷹最懂他,這也免了千刃動念傷了自己!
酒猛原本坐在椅子上,見此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
當年刀族沒滅族之前,曾在玄門里名聲赫赫,南北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不為別的,他們族人是天選的殺人機器,殺人于無形,防不勝防,實在太不講道理了,這也是后來被針對的原因所在。
盡管親眼看見刀器在千刃手中旋轉,但這臭道士依舊一臉懷疑,他說:“那刀門不是早就不在了嗎?”
千刃冷聲道:“我在——刀門便在!”
我在,刀門便在!
這句話令我心中激蕩起一道浪潮,我比誰都懂,他想要肩負的是怎樣一種信仰,我很慶幸,此刻是我站在他身后,我可以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我亦不是!
看千刃自報身份起了作用,我順勢接過話來對酒猛道:“我不管你來這藥居到底有什么目的,這里是施藥救人的地方,我姜師父是仁慈之人,我不想臟了她老人家的家,你如果要斗,換個時間換個地方,我奉陪到底!”
“好大的口氣!”酒猛冷笑道,但他沒再動手,想必也是在心里盤算過了!
如果千刃真是刀門弟子,光對付千刃一個都夠嗆,再加我一個,他毫無勝算,所以他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遮擋風雪的斗笠說:“時候尚早,不急不急!”
然后他便走了出去,我和千刃都沒動,從門里看著他走到外面院子,直接開了門,走進了風雪中。
不久之后,見他徹底沒了蹤影,千刃才去將門關上。
廳里突然安靜了,我卻不敢放松,當即就坐了下去,雙眼一閉,游魂跟著這臭道士出了去。
我要確定他是真走了,而不是又在看不見的地方搞什么鬼。
我就這樣遠遠地跟著他,風雪那么大,他真是不懼寒冷,一直朝著山下走,不時會拿起那酒葫蘆來喝上一大口,幾口酒下去,他面目也變得猙獰了些,嘴里罵道:“真他娘的點兒背,找了這個老東西十五年,還以為山里就一個老東西帶著一智障和一幼女,怎么突然多了兩個瘋子?”
“啊呸,臭丫頭,我看你護得了初一,護得了十五嗎?”
他并沒有真的下山,而是在下山的半山腰上,找到了一間木屋,那屋子是山下村里的獵戶建的,但這季節,空置了,為了方便來往的過路人,里面通常會放一些干糧和水,這臭道士竟就在那住了下來。
我帶著怒火回了魂,嘴里也忍不住罵道:“死道士,還不罷休!”
千刃猜測道:“那道士沒走吧?”
“嗯,他在獵戶的那木屋住下了,這可怎么辦才好?”如今四街遇上了事兒,那幾位師父都指望著我回去坐鎮,我若要下山,那木屋則是必經之路,我一走,這臭道士再殺個回馬槍,千刃現在的情況,必定是斗不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