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看著來勢洶洶的眾人“啪”的一聲,重重地從車上摔了下來,再也爬不起來了。全身顫抖著蜷伏在車輪旁,死命的抱手護著腦袋。
難道自己看走眼了,來人真是窮兇惡極殺人如麻的強盜,而剛才他所做的那一切堪稱破綻的舉動,也只是麻痹人的障眼法?李翔有些緊張了,在深夜的風中,全身的寒毛全部立了起來。但是他仍然沒有動,因為他身上確實沒有什么值得緊張的貴重物品,當地華僑的贊助,早就花完了,身上也僅只剩下了回家的車資而已。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些強盜們恣意的在車上胡亂翻騰著。那群人點著火把,在把這個車廂內翻了個遍,并沒有找到想象中那些值錢的財物?粗磉叺膸妆緯约皫讉記事本,眾人都有些失望。
“他媽的!竟然什么都沒有,把他們帶回去交給當家的發落吧!”眾強盜的頭兒隨手拿起身邊的一本書在火把下翻了翻,不耐煩地走出了車廂,邊走邊說:“別忘了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上!”
李翔暗自慶幸,眼前這些人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粗魯,一把火就把自己的那些書籍和平時寫下來的一些靈感一就此燒掉了,因此很配合地拉起了身邊的車夫,讓車夫按照他們的要求繼續趕車。
車夫依舊是戰戰兢兢地,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了,卻再也沒有趕車的力氣了,任憑李翔如何做思想工作,也是無動于衷。那些強盜見車夫死活不肯再趕車,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望著頭兒,等著頭兒發話。
“小虎,你去駕車,走大路回去!”眾人的頭兒略思片刻說:“其他人帶著他們跟我走。我們還是抄小路回去,這么多人走官道,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人群中走出一個二十上下的人,二話沒說,一個簡單的翻身的動作便躍上了馬車,手中馬鞭一揚“駕”的一聲控制著馬車消失在了眾人視野中。
李翔暗暗心驚,眼前這伙強盜似乎都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強很多!至少眼前這駕車之人,身手就很了得,駕車的技術也明顯要比普通趕車的車夫要高出幾分。
“我們快走吧,別讓大當家的等久了!”
眾人頭兒話才說完,所有人便很整齊的排成了一列縱隊,一切顯得井然有序,有條不紊,完全不像一般的強盜土匪那般紛亂,反而更像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
這肯定不是一般的強盜,李翔不得不再次在心里大膽地猜測?墒菍Ψ绞呛紊矸,為什么會這樣有組織、有紀律,李翔卻依舊搞不懂。他本來就和黑社會不掛邊,加之剛剛回國,對現在中國社會的不了解似乎也情有可原。可是李翔不會原諒自己,他一直在埋怨,在美國的時候怎么就知道悶頭造飛機,也不和當地的那些華僑了解一下祖國大地上的奇聞軼事。
“別發呆了,想活命的就快點!”那帶頭的又朝李翔大喊了起來。
李翔本能地想反抗,可是仔細一想,一己之力在對方的人多勢眾下實在是顯得太微不足道了。于是干脆放棄了反抗的想法,攙扶著有些年邁的車夫,跟上了眾人的腳步。李翔出奇的配合并沒有獲得那頭兒的信任,他又讓其中一人緊緊跟在了兩人身后。
眾人從官道叉進了一條偏僻的小道,一直行走的都是一些崎嶇的山路。來自21世紀的李翔與這些面黃肌瘦的晚清難民相比強壯了太多,好幾次,他都有暗中逃走的機會,可是他沒有!他舍不得讓那些精心搜集的書籍和資料,也不忍讓一路對自己照顧有加的老車夫獨陷險境,心中更想搞明白這伙強盜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
一路行來,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直到眾人眼中出現了一道道的紅光,那領頭的人才說話“小七,你去看看小虎回來了沒有。小五,等會你把他們拉到柴房去關起來,得把他們看好了,千萬不能讓他們跑了!
“是,德哥!”小七和小五異口同聲地應了下來。
聽著他們的對話,李翔下意識地感覺到,應該是到了對方的老巢了。不由得打起了十二份精神,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又走了幾步,李翔眼中出現了一個個點燃著的火把,一排排整齊的平房在火把下被照得雪亮。錯落有致的平房與外界被一道長長的柵欄給隔開了,只見柵欄的zhong yāng開了一個大口子,立了一頁頗具氣勢的大門。
經過門口,李翔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大門上空無一物,并沒有像前世電視中看到的“聚義堂”之類的匾牌。走進院落中,李翔還想多看看,多了解一下現在所處的境地,可是已經被那名叫小五的人用黑布蒙住了雙眼,押送到了柴房內。
柴房內堆滿了稻草,李翔把一直攙扶著的老車夫帶到了稻草旁,讓他躺了下來。接下來便不停的安慰他,老車夫剛才精神緊張過度了,此時在李翔輕聲細語地安慰下很快地便響起了鼾聲。
安頓好了車夫,李翔迎著門外射進來的火光瞥了周圍一眼。這柴房很簡陋,除了稻草便是木棒,除此以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物品了。后墻上開了一個小小的木窗戶,皎潔的月光正一縷縷地照在柴房內。
此時李翔想的并是如何才能逃出去,從剛剛進來的那一刻起,他的腦中便已經有了至少三種以上的辦法能夠逃出去。“窗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李翔他是想家了!
沉迷于心事,李翔已經在柴房內望著明月整整一個晚上了。可是外面依舊沒有什么動靜。直到公雞叫了三遍,天色大亮了,柴房門外才響起了一陣悉悉瑣瑣的聲音。
“你就是李公子吧,昨晚老朽有事外出,怠慢公子了。”一個五十出頭的男子出現在了李翔視線內,他滿臉愧疚之色,就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似的。而被其他人稱作“德哥”的人正安靜地站在他身邊,連粗氣不敢喘。顯然他才是這里的真正的頭目。
對方低聲下氣的做法讓李翔感覺事情越來越詭異了,搞不懂對方到底想耍什么花樣,卻也不好多問,只能傻傻地站著陪笑。
那人見李翔不做聲,也不多說什么,微微一笑,又走到了李翔身后的老車夫旁,看著仍在深睡的車夫,他朝李翔問道:“他是就是你雇的車夫?他這樣子還能不能再趕車?”
“可能是受了驚嚇的緣故吧,他從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了現在也還沒醒。要想趕車的話至少還得休息幾天了。”
“哦?”那人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德哥”一眼“我派個人送李公子回去可好?就讓他在我這里好好休息幾天,到時候再賠他一些銀子,送他安全回家吧!保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走了?”李翔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人,心里卻依舊在不停地琢磨著,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一切本來就是個誤會,現在送李公子安全離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還望李公子不要拒絕才好!”那人虔誠地說著,并向“德哥”使了個眼色。
隨即“德哥”便朝外面喊了起來:“小虎,車子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可以隨時出發!”
“李公子,請上路吧。耽誤了你寶貴的時間,實在是汗顏!”那人朝李翔做個請的手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李翔帶著滿腔的疑惑走出了柴房。這次沒有再被蒙眼,李翔清楚地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寬闊地院子zhong yāng,正停著自己已經坐了好幾天的馬車,那個叫小虎的人,正坐在車頭,準備隨時揮鞭出發。掀開車簾布一看,里面的東西完整無缺,原本的凌亂也換成了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整潔。
“謝謝先生今日大德,小子日后必定相報!弊叩侥侨松砬靶辛艘欢Y,恭敬地說:“請問先生大名。
“老朽賤名不提也罷。日后公子定會明白此事,還望不要怨恨老夫才好!蹦侨藬[了擺手,似乎洞察了李翔心中所思一般!皶r間不早了,請公子上路吧。”
“那就此告別,謝過先生了!眲e人不愿意說,你問得再多也是徒勞,就眼前的情形來看對方能夠讓你安然離開,你還能奢求更多地什么呢?不管他們這樣做有什么預謀,以后要發生什么,那都將是將來的事情了,在李翔看來現在能夠安全離開這里回到家中比什么都重要!可是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李翔抱拳行了一禮,帶著滿腔的疑問走上了馬車。
“德根,你送李公子出去吧!”那人又向“德哥”吩咐道。
“德哥”也跟著李翔走向了馬車,王小虎揮鞭一喝,馬車徐徐駛出了大門外。出了大門,馬車的速度便快了起來,不大一會兒便駛到了官道上。馬車又駛到了昨夜事發的地方“德哥”從車上蹦了下來,向李翔行了一禮“李公子,昨夜的事情還望你大人大量別往心里去。就此告別,愿你一路順風!
“兄臺慢走!崩钕鑿婎佔餍退麚]了揮手。
“德哥”接下來又叮囑了王小虎幾句,要他好生照顧好李翔,然后才心事重重地走向了山寨的方向。王小虎繼續駕車前行,才行了一里不到的路程,又見“德哥”從后面追了上來,他吐氣如牛,喘著粗氣大喊道:“李公子請稍等,李公子請稍等!
李翔讓王小虎把車停了下來,看了滿臉汗珠的“德哥”一眼,淡淡地問道:“兄臺還有什么事嗎?”
“李公子,我知道你就是在美國留學制造飛機的李翔李公子,對嗎?我也要像你一樣去美國留學,為咱們中國人造飛機!彼靡环N近乎崇拜的眼神看了李翔許久,才把這句話說了出來,當他把這句話說完,也不管李翔態度如何,便一溜煙的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