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團回到皇宮的時候,并沒發現什么問題。一切如常。她裝作閑庭細步走了一段,甚至懷疑這個時間線上的兩人是不是平安地完成了婚禮,大劫并不是在這一個環節上。
豹王跟在她身邊。
兩人都幻作宮內御前侍衛的樣子,邊走邊小聲嘀咕。
“團團,你到底急什么?”
“我也說不準。昨天不是李夢吉準備送楊蓉蓉出嫁么,結果吧,那天晚上——呃,李夢吉回來的時候發現楊蓉蓉居然在自己的房間等自己。李夢吉因為中央空調的藥,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么一個人了。所以吧……你懂得!
豹王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攤手:“我不懂。”
“李夢吉是個書生!書生!滿腦子的之乎者也,孔孟之道!毖┬F特別厭煩的感覺,擺了擺手,“然后他把楊蓉蓉‘請’出了門……我一時感慨,然后就喝了點小酒!
豹王的嘴角忍不住綻放了一絲笑意:“你那不是瞇了一點‘小’酒。是缸——飲!”
雪小團雖然記不得了,但腦補一下自己的丑態,也足夠臉紅半宿了,隨便哈哈了兩聲就將窘態迅速蓋了過去。
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一間院落前。院落大門虛掩著。雪小團和豹王站在門口環顧了一下。豹王憑著敏銳的直覺嗅到了幾分不一樣的死寂。
他微微蹙眉:“大白天的這么關著門,好像不太對頭!
“這不是虛掩著嘛,李夢吉有的時候圖清凈,偶然為之,眼下情形在正常不過!毖┬F說著就上前伸手推門。
豹王一把抓握住他的手:“不對。你之前說他一直急著想回去!
“是啊。怎么了?”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豹王開口卻說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不知道。應該不久吧!
豹王輕輕嘆了一口氣:“是我不好。你那天喝的太多。我擔心你最近是太勞累了,滿嘴說著胡話,還吐了我一床。所以,在你的茶湯里面放了點東西。讓你睡得有點久……”
雪小團聞言,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胸口起伏得厲害。霍地,她一把捏住他兩邊手臂:“多久!我睡了多久?”
“七天半。”
“李夢吉!”雪小團一下踹開門,“李夢吉!”
好巧不巧,有一隊巡邏的侍衛路過,聽到有人在嚷嚷李夢吉的名字,立馬大聲喝道:“何人在此喧嘩?”
“啊,這位小哥,那個……”
雪小團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人已經很不友好地打斷了她:“你是何人?為何著御前侍衛的服裝?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雪小團不得不拿出已經用得爛大街的理由來搪塞。
“新來的?”那人先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才轉瞬間便又聲色厲疾起來,“抓起來!”
雪小團一臉懵逼,反應不及,被人捉了個正著。
豹王一開始就知道不對頭,可還沒來記得提醒雪小團,這二貨已經把“新來的”三個字說出了口。眼下,雪小團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反應遲鈍了一下,正被刀劍架在脖子上。豹王也只好無奈地陪她一并落網。
雪小團尚在迷糊當中:“你,你們為啥捉我。俊
領頭的侍衛尚未說話,豹王已經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嫌棄的神色:“你啊,你以為御前侍衛是上街買菜隨便挑挑就可以的?現在還沒到選舉的時候,你從哪里冒出來的?”
“呵,倒有一個懂分寸的,可惜,卻也跟著一番胡鬧!鳖I頭的侍衛譏誚地寫寫勾了勾嘴角。
“萬一是皇帝親封的呢?”雪小團還是不死心。
既然這一個謊言失敗了,那么總得就著這個謊言圓下去,看看最后能不能夠在這一番“唇槍舌劍”里面摸索出個天衣無縫的彌天大謊來!倘若大家都信了,那么,謊也就不是謊了。
“就你這么笨的人,也敢到這種地方來撒野!笔绦l頭領的語氣中,鄙視的成分更加明顯,“若真是陛下破格親封,如此大的殊榮,早就在這深深宮墻內傳遍了!即便沒見過人,也該知道有這么一件事情!
雪小團聽罷大大嘆了口氣,小心側頭看了看豹王:“啊,下回,我覺得我應該更加注意一點。”
“嗯。不錯。就你的智商——哪怕閉著嘴巴都比隨便扯謊來的合適!
話音剛落,侍衛只覺得眼前一花,懵在了原地。
他們的手仍保持著持劍架在人脖子上的造型。劍下卻已經是空空如也。眼下這模樣看過去,莫名多了幾分喜感。
實際,豹王和雪小團仍舊在他們面前。只不過隱去了身形。
“快!”領頭的侍衛大喝一聲,“即刻通知陛下,李夢吉有兩個會妖法的同黨!
豹王一把抓住雪小團的手:“我們跟過去。一定會找到李夢吉被關在那里!
此時的李夢吉已經在皇家的死牢里面。負責刑訊的是幾個太監。更巧的是皇帝也在;实勰昙o雖不大,但陰冷狠絕的眼神絕對是在生死泥潭中千錘百煉過無數次的人才會有的那種。
他滿臉的冷漠,淡淡地背著手。
關著李夢吉的這一間死牢的大門敞開著;实塾挚戳艘谎弁饷。
“給你兩條路。看在你操持朕的婚禮也算盡心的份上,給你一個跑的機會。或者,供出同黨也可以將功抵過!
皇帝朝下方左右看了看。眼力勁兒好的太監立馬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兩個人抬來牢里最舒服的椅子供皇帝休息。又很適時地遞過新泡的茶;实蹨\淺啜了一口,看著前面跪著的衣衫破碎的李夢吉,又是一個冷笑。
“你要是跑不動,朕可以給你休息兩天。說吧,你的選擇!
李夢吉沒說話。
一道裝滿倒刺的皮鞭凌空抽下。李夢吉一聲慘叫,渾身抖得如同篩糠。可饒是如此,他依舊沒有移動一點點。
“你不走?”皇帝有些意外,“那就招供!
李夢吉還是沒有說話。
皇帝眼神輕輕一瞥。
旁邊用刑的人立刻心領神會。鞭影飛揚。李夢吉疼得滿地打滾,幾度昏死過去?伤妒菦]走。
“你為什么既不肯走,又不肯供出同黨呢?”
眼前的李夢吉已經連跪都跪不了了。他伏在地上,臉距離皇帝的腳不過一個半手掌的位置。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上來。
“……臣……是……是……清白的……您,曾……賞識……臣,將……臣……提拔……上……上來……臣,臣……無……以……為報……陛下,要……要……打……臣……臣便……獻了……這……這身軀,皮鞭……炮烙……臣,臣……甘之如飴!
皇帝的神色似有動容:“若朕要殺你呢?”
“臣……愿……引頸……而……就刀……斧……!
皇帝愣了愣,臉上似乎浮起一陣疲倦。
他揮了揮手:“放了他吧。貶為庶民!
“是。”
話音未落,有人高喊著:“陛下慢著!”
侍衛頭領沖進來:“陛下,此人有兩個會妖術的同黨闖進了宮內!”
“哦?”皇帝面色一沉,眼神如刀,刮得李夢吉一陣膽寒,“愛卿剛才的戲碼……精彩極了!差點騙過了朕!”
說罷,抬起腳,“咔嚓”一聲,將李夢吉的一只手生生踩斷!李夢吉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