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這邊請!毖诀邔⒗顗艏退臅瘞У搅嘶◤d,“李公子請稍候。小姐稍后就來。請先用茶。”
說著,丫鬟輕輕一拍手。
門外又走進來一個美人。她的手上托著一只精美的銀盤。盤子上放著一只竹罐和一口精致的小紫砂壺。壺正擱在一個雕著百花圖的茶座上。座缸中,木炭燒得正旺。美人將東西一一從盤內取出,放在桌面上。而后轉過床旁的一個小屏風,從里面拎出一個紫檀小蓋木桶。
在桌子旁伺候著的丫鬟接過她遞來的小桶,從里面舀出兩勺水倒進紫砂壺里,又將壺擱在小茶座上慢慢煨煮。待水“咕嘟咕嘟”泛泡泡時,丫鬟已經著手準備洗茶泡茶。
李夢吉很驚訝地看著這丫鬟嫻熟的手法,暗暗佩服。
(不曾想這城外,也有如此懂茶道的人家。竟連一個丫鬟都這般有意思。卻不知這主家小姐又是何等人物?)
“李公子,請!
李夢吉忙頷首回禮:“哦,有勞。多謝!
“聞有貴客家訪,小女未及遠迎,失禮之處,想必李公子會包含的。”
人未到,聲先至。
李夢吉一聽,慌忙站起來,朝著門口先作了一揖:“是在下冒昧了!
抬頭,只見門口立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十八尾羽點翠飛鳳冠,純金多寶琉璃步搖,眉心一點紅朱砂。她一半的容顏都隱沒在素雅的面紗之后。李夢吉瞧不清楚,只覺得該是個美麗的女子。
甚至,幻想過這就是個狐仙。
“李公子?”女子撲哧一笑,朝他揮了揮手,“你這般模樣倒像極了塊木頭!
李夢吉一窘:“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好了。我們在這般傻站著,茶都該老了。漫漫長夜,何不邊說邊聊!
“就依姑娘所言。”
李夢吉和那女子分主賓而坐。丫鬟在一旁替兩人泡茶。李夢吉看著她的動作,仍舊忍不住要贊嘆。
“這丫頭點茶的動作當真做得行云流水,好看至極!
“呵,李公子真會夸人。”
李夢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道:“對了,到現在為止,在下還不知道——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愣了一愣。許久,她偷偷瞥了一眼李夢吉,臉頰飛上一片紅云:“奴家……李楊氏!
“?!”李夢吉有些詫異,愣了愣,笑道,“原是位夫人。方才在下稱呼不當還請李夫人莫要見怪。”
“不妨事!
李夢吉說到這里,又忍不住四下看了看,驚奇道:“那敢問——李老爺可在家?”
李楊氏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滯了滯,道:“李公子找他有事兒?”
“哦,不。隨口一問罷了!
李楊氏聞言,美眸暗暗一流轉:“我家夫君原在帝都為官,常年不回家。數月前得了家書。他……”
話未完,淚已現。
“我們已是恩斷義絕!崩顥钍夏眠^錦帕輕輕掖了掖眼角,“雖不曾一紙休書于我,卻再無半分心思于我身上。”
“抱歉!崩顗艏诺卣酒饋恚笆窃谙绿仆,觸及了李夫人的傷心事。”
“這倒沒什么!崩顥钍限D頭又換上了笑容,“我倒還不稀罕他呢。本身么,他也就是個健忘的人兒,F在,他不再支撐這個家,我為了生計,便難免要拋頭露面!
李夢吉正為自己的失禮之處感到心結難解,眼下,思量著自己手中略有薄權,正好可以幫幫這個苦命的少婦。即算做了好事,又聊表自己的歉意。這一舉兩得的方法,幾乎讓李夢吉忍不住綻開了一絲笑意。
“李公子?”
李楊氏輕輕喚了聲,將李夢吉從兀自走神中拉了出來。
“嗯?”
“不知李公子所思何人,竟這般投入?”李楊氏情不自禁地調侃起他來。
李夢吉的臉“唰”地一紅,嚅囁道,“李夫人多慮了。在下只是在想如何能幫你一把。不知李夫人所謀是何營生?”
“你要幫我?”李楊氏的語調提了一提,稍頓,忽然又笑聲如鈴,“怎么?李候爺也對相術有興趣?竟還起了提攜之意?那我倒要好好替這城中所有相術師謝謝您了!
李夢吉霍地一陣面燒,尷尬道:“李夫人是靠替人算命為生的?”
“那是!”旁邊的丫鬟一面煮茶,一面插話道,“李候爺還不知道吧,我們家夫人可是被人稱為神算子的!
“李,李候爺?”李夢吉現在似乎才反應過來,吃了一驚道,“李夫人是如何識破在下身份的?”
李楊氏還沒開口,丫鬟再次笑了起來:“合該著——李候爺剛才絲毫沒聽奴婢的話呀!哎~不過,您不聽奴婢說話也就算了,怎么,我們家夫人的話你也沒聽個只言片字去?”
“翠兒,休要胡鬧!”李楊氏笑著輕叱一句,“李候爺想必是還沒回得過神來。畢竟一個女子在外拋頭露面,弄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難免有些惹人笑話!
“呵,李夫人誤會了。是在下反應遲鈍,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李楊氏單手淺淺抵著下顎:“李候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知有沒有興趣看個手相,再看我起一卦?”
“好啊。反正,在下也覺著有些新鮮!崩顗艏斚滦ζ饋恚叭粽婺敲瓷衿,在下倒很樂意幫李夫人作個宣傳哩!
說罷,他將手伸了過去。
李楊氏十指如蔥,細膩溫潤。她淺淺地捏著李夢吉的之間部分,仔細敲了敲。又黑又長的睫毛慢慢垂下,掩蓋住了眼中凝肅的眸色,很久都沒有開口。她不由自主地淺淺一蹙眉頭,但一想到李夢吉可能正盯著自己的臉看,立馬又放緩了表情。
可是,還是被李夢吉捕捉到了剛才的一瞬間。
“是有什么不吉利之處嗎?李夫人?”
李楊氏笑起來:“哦,不。只是我算卦到現在,從沒見過李公子這么強硬的手相。是個能逢兇化吉的吉祥樣子!
“李夫人還真是有些本事!”李夢吉的眼中有贊嘆的神色,“在下近來確實一直危情不斷,可都有貴人幫忙解決了。如今還封了候。不知——在下壽數又是幾何?”
李夢氏一愣,慌忙垂下眸子,裝作認真品茶的樣子。半晌,才淺笑盈盈道:“李候爺又在拿我尋開心了。我也就是投個機,取個巧,哪里能知道那么遙遠的事情?”